十二月广州的天气就像是真十字架之地、鹦鹉之乡那凉爽的夏夜。广州市舶司衙门官舍内,袁妻陈氏正悉心为袁崇焕整理着戎装。袁崇焕虽然是文官,却有几招家传的把式,去辽东滚了一遭回来,又学会了骑射的本事,已经能算。。。
雪落无声,正阳门城楼上寒风刺骨,朱由检却伫立良久,任雪花堆积在肩头、眉梢。他手中那册《乡议会章程》已被冻得发脆,笔尖墨迹未干,字字如钉入纸背。赵九渊欲为他披上大氅,却被轻轻摆手制止。
“朕还不冷。”朱由检低声道,“这雪,是干净的。”
城下百姓仍在忙碌。民议堂前排起长队,有老农捧着地契请官吏核验,有妇人抱着孩子登记户籍变更,更有青年士子站在公告栏前高声诵读新颁的《屯田法细则》,引来众人围观议论。街角处,几个孩童蹲在雪地里用炭条画图,一人喊道:“这是实学院教的‘经纬格’!能算出千里之外的山有多高!”笑声清脆,穿透风雪。
赵九渊望着这一幕,眼神微动:“陛下,三个月前湖广还烽火连天,如今竟已如此安宁。李岩治政颇有章法,省议局初建即收民心,民间传言‘朝廷真肯让利’,连昔日东林旧党也有子弟偷偷报名参选。”
朱由检轻笑一声:“他们怕的从来不是改革,而是失势。只要还能体面退场,谁又真愿与江山共沉沦?”
话音未落,王承恩匆匆登楼,双手捧着一封黄绢密报,脸色凝重:“陛下,云南急奏??大理古寺地窖中发现第二批密道,深达百丈,通向苍山腹地。锦衣卫探查时遭遇伏击,七人殉职,仅一人重伤逃回,临终前留下八个字:‘龙脉将断,帝气动摇。’”
朱由检眉头骤紧,缓缓合上章程册子:“归墟会……果然不止一处据点。”
“更糟的是,”王承恩压低声音,“太医院刚送来徐霞客的最新诊书。他的心蛊虽暂缓,但神志日益混乱,昨夜突然撕毁药方,用血在墙上写下‘寅卯之交,昆仑崩,紫微倾’九字,随后昏死过去。”
赵九渊瞳孔一缩:“寅卯之交?明年便是崇祯十七年,岁在甲申……不对,若按干支推算,‘寅卯之交’应指春分前后,木气极盛之时!”
朱由检目光如电:“他们要在春天动手。”
殿内一时寂静,唯有风卷残雪拍打城墙的声音。片刻后,朱由检转身步入城楼内室,提笔疾书三道密旨:其一,命兵部调神机营精锐两千,秘密进驻四川、云南交界要隘;其二,令工部暂停所有非紧急水利工程,凡涉及山体开凿者,一律上报乾清宫亲审;其三,召袁崇焕入京议事??不走官道,不乘驿马,夜间潜行,由锦衣卫护送。
写罢,他将密旨封入铜匣,交予赵九渊:“你亲自去办。记住,袁崇焕进京之事,不得泄露半分,连王承恩也不能知。”
赵九渊领命而去。王承恩怔然:“陛下,为何连老奴也要瞒着?”
朱由检望向窗外茫茫雪原,声音低沉:“因为朕开始怀疑??影阁并未覆灭,它早已渗入宫中。”
王承恩浑身一震,几乎跪倒:“陛下!老奴侍奉您十七年,从桐庐到今日,寸心可鉴天地!”
“朕信你。”朱由检回头看他一眼,“可朕不信这宫里的每一砖一瓦。你记得去年冬,朕命人更换乾清宫地砖,结果在梁柱夹层中搜出一枚刻有八卦符文的铜铃吗?那是‘镇魂引’,专用于操控人心。若非骆思恭留下的破术图谱,朕早成了他人傀儡。”
王承恩颤声问:“那……是谁?”
“不知道。”朱由检冷笑,“但一定是常伴朕侧之人。能接触奏章、知晓军情、甚至参与决策……或许,就在内阁,或许,就在御前讲官之中。”
王承恩喉头滚动,不敢再言。
三日后,袁崇焕悄然抵京。
他未穿官服,一身黑袍裹身,面容憔悴却眼神锐利如刀。朱由检在养心殿密见,屏退左右,只留赵九渊守门。
“臣,叩见陛下。”袁崇焕跪地,声音沙哑。
朱由检亲手扶起:“起来吧。你是朕最后的铁壁,不必行此虚礼。”
袁崇焕抬头,直视天子双目:“陛下召臣来,不只是为了叙旧吧?”
“你说对了。”朱由检取出徐霞客血书拓片,递于他手,“你看这个。”
袁崇焕细看片刻,脸色突变:“这字迹紊乱,但笔势内藏逆转五行之意,是‘逆运归元诀’的残篇!此术唯有峨眉秘传,传说修成者可借龙气改命,夺天地造化……难道影阁真找到了昆仑枢纽?”
朱由检点头:“不仅如此,他们在多地布阵,以活人祭坛牵引地脉,目的只有一个??扰乱大明帝星气运,诱发山崩河决,制造‘天罚’假象,趁乱起事。”
袁崇焕沉默良久,忽然道:“陛下,若真是如此,单靠军队围剿无济于事。这些人不求财,不恋权,只为‘返混沌’三字走火入魔。他们不怕死,只怕任务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