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系统低沉响起:“无法定位单一节点。这不是黑客攻击,也不是程序入侵……这是**集体记忆的共振**。有人触发了深埋在人们神经末梢中的‘觉醒印记’。”
“谁干的?”副官怒吼,“又是新云棺的精神渗透?”
“不。”老K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某种近乎敬畏的情绪,“这一次,是他们在主动回忆。每一个曾被催收、被冻结账户、被剥夺资格的人,都在这一刻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说‘不’的瞬间。他们的大脑,自发形成了一个临时神经网络。”
于啸沉默片刻,忽然转身走向舰桥深处。
他推开一间密闭舱室,里面只有一张椅子、一台投影仪,和父亲的数据核心。
他坐了下来,轻触按钮。
模糊的身影浮现,依旧是那句重复多年的“回家”。
但这一次,于啸没有说话。他闭上眼,将手掌贴在读取器上,低声念出那段早已刻进骨髓的话:
“爸,我不还了。”
话音落下,数据核心猛然震颤。一道蓝光自中心迸发,顺着连接线涌入主网。紧接着,整个启明号的系统齐齐嗡鸣,所有屏幕同时刷新:
>**“你还记得那天吗?你说你不还了。”**
和云棺塔里一模一样。
于啸睁开眼,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原来如此……这不是攻击,是唤醒。有人在用父亲的记忆当钥匙,打开所有人心里那扇被焊死的门。”
“你是说……”少女信息官震惊,“有人在利用你父亲的残存意识,激活全球范围内的‘反债基因’?”
“不是‘有人’。”于啸站起身,大衣猎猎,“是我父亲。或者说,是他留下的最后一颗种子。”
他走向指挥台,按下全域通讯键。
“全体注意,这不是演习。我们正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不是用炮火,而是用记忆。敌人想让我们忘记痛苦,所以我们更要记住;他们想让我们习惯奴役,所以我们偏要想起自由的模样。”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穿透千舰:
“现在,我要你们做一件事:找到每一个曾经说过‘我不还’的人。不论他是逃债者、破产户、还是被注销身份的黑户。把他们的名字、故事、声音,全部录入《人类证言录》升级版。我们要让这场共振变成海啸。”
命令下达后,舰队迅速分兵。侦察艇如蜂群般散向四面八方,潜入地下黑市、废弃数据中心、甚至儿童梦境共享平台,搜寻那些被系统抹除的“失败者”。
三天后,第一批资料回传。
一位老妇人,曾在七十年前拒绝为孙子的启蒙教育贷担保,被判处“信用永囚”,关押在无光地牢整整四十年。获释那天,她已双目失明,却仍坚持用手摸着墙壁,一笔一划写下:“知识不该标价。”
一名流浪画师,因创作讽刺信贷广告的作品被列入黑名单,作品全数焚毁。他把自己关在废墟里,用煤灰和血画画,最后一幅题为《利息吞噬月亮》。
还有一个孩子,五岁,父母因婚育贷款违约被征调至边境服役,他独自生活在自动抚养舱中。AI教他说的第一句话本该是“感谢联邦资助”,但他偷偷改写了语音模块,每天清晨对着摄像头说:“我不要你们的施舍。”
这些名字,原本早该湮灭。
但现在,它们一个个浮现在启明号的核心数据库中,汇聚成一片璀璨星图。
老K静静播报:“目前已收录‘初始反抗者’样本共计10,843人。平均年龄52。3岁。死亡率76%。共同特征:均在人生某个节点明确拒绝履行不合理债务,并因此遭受系统性惩罚。”
于啸看着那片星图,久久不语。
良久,他轻声道:“他们才是真正的先驱者。不是我。”
就在此时,系统再次报警。
“发现异常信号叠加态!来自银河旋臂外围!”
屏幕上,一段新的脉冲信号正在接入。不同于之前的摩斯码或数据流,这次竟是**一首歌**。
旋律简单,带着泥土气息,像是乡间传唱的童谣。但当老K将其转译为文字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歌词如下:
>“铁链缠腰不算穷,
>心头认债才是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