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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第5页)

祝青本想不废话,末了还是动了下唇:“粉圈儿的疯子不好惹,小心点儿。”

她转身就撤,步蘅赶在她走远前捉住她胳膊往回拽她,手下滑扣在她腕间:“我明白,别担心。”

祝青就差翻一记白眼:“我顺嘴一说,少替我真的担心。”

听惯了她的口是心非,步蘅自动屏蔽:“还记不记得一年前那次。”痛殴并举报入校的露阴癖。

祝青终于甩开她,还是要夺门而出:“滚,不一样,别乱比。”

步蘅仍旧视若未闻:“当时你说,别傻了吧唧的单挑,除非捎上你。”

祝青冷斥:“你听了吗?”

“知道你跟我站在一起就够了,就像现在一样,”步蘅视线扫过祝青投喂的一众东西,“你虽然没说,但我知道你为我加油”。

祝青:“别冲我笑,我他妈本来不烦都开始烦了。”

步蘅试图安抚她:“法治社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祝青心里蹦出一个大写的“靠”字,她走回来一把摁住步蘅的座椅椅背,咬牙:“就算你他妈无所不能,我他妈也还是担心!”

吼完她又瞬间后撤跳开,指着步蘅:“今天别再跟我说话,我怕我忍不住要咬你。”

*

咬起来纯属气话,踩在祝青易燃易爆点上的引线也最终被人掐断,步蘅编了一天的澄清贴没能发出来。一因骆子庚代骆子儒传话,要求、反复嘱咐他们一言不发,不要再往油桶里增加燃料,他只决定用α的账号再次推送一遍5001案的深度报道;二因一架国际航班突发失联,机上有同胞数人,相关新闻霸屏,瞬间消减了其余新闻的热度。

但舆论场的争斗却没有就此轻易平息,一天半之后,新的爆料图文并茂又开始从八卦小组向更多平台上转移,且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止α和骆子儒,步蘅自己亦处在风暴的中心,虽然她在爆料帖中是以笔名黑女士现身,并未被人提及真名真姓。

爆料帖隐晦地提及α某女实习生与经年未婚的骆子儒关系匪浅,匪浅到骆子儒赠送个人及旗下他人的劳动成果,将数篇文章的署名权拱手送予此女。其中不乏被霸凌到跳楼的魏新蕊哥哥程淮山的心血。α近年来发布的所有署名中含有黑索雷特的文章被人一一梳理出来作为呈堂证供,待爆料贴从小组转移到微博,营销号的文案已经自然而然升级为二人存在长期性关系。事件的焦点骤然转向了深挖此女的个人信息,一众评论区已然开始对此女进行人身攻击。骆子儒也从前些时日敢鸣敢言敢于挑战权贵的卫道士,变成了大部分人喊打的禽兽人渣。

任何事件染上桃色新闻都会立刻被模糊掉原本的焦点,且能迅速出圈。空难事件的关注度又被分流了回来。网民甚至编起了段子,“前有教授为爱批发SCI论文,今有骆子儒为色上供署名文章”。

事情突然进阶发展到这一步,身处漩涡中心的步蘅反而没有此前的时日里那般忐忑。将千百年来始终处于被箭靶被牺牲被非议地位的女性推到台前集火,对方的手段莫不是已近乎黔驴技穷。坏的只是,谣言有先入为主的优势,其次是,她不希望信息挖下去,影响到与此毫无关联的爷爷,虽然,她近些年几乎是以一种孤儿的身份出现在学校,爷爷的存在鲜为人知。微一琢磨,步蘅还是编了条信息发给逄博:“叔,最近我师父出了点变故,新闻可能出得多,我这里都还好,你跟爷爷放心。PS他要是没发现,先不要说。”言外之意是嘱咐他们不要插手,除非她求援,而这很难发生。

是非纷纷扰扰,步蘅并未蹿火,可邢行行被层出不穷的谣言和舆论杀到眼圈通红。爆料帖中那些黑索雷特的署名文章,个别也带有她,都是她和师哥、师姐集体劳动的成果,怎么就成了为情为色乱挂名?憋屈感咽不下,在微博回复留言又直接石沉大海。师父、师哥、师姐……每一个她所熟悉的人在谣言中都被妖魔化,在评论区无一不被痛骂,邢行行一怒之下从校内的印务中心打了块儿巨型木纹牌子,拎着去了α所在的CBD,凭着一腔热血想要将这“冤”广而告之于天下。

还是祝青最先在微博词条的实时广场上看到了事关邢行行的图片,从排练话剧的小礼堂一路跑回宿舍,三言两语交代完,拉起步蘅就往α所在的CBD赶。

阴了小半日,她们还没到目的地,雨雾再度破空。因着气温低,一会儿似雨,一会儿似冰棱,一会儿又像是雪的形态。

天气糟糕,又正值工作日,步蘅和祝青到α所在的大厦楼前广场时,已经鲜见过客,晦暗天幕下,渐起的风雨中,最清晰的只剩一道在冬装裹缚下依旧显得单薄的身影,正抬起她细瘦的胳膊,高举着一方白底板标语牌,上书鲜红刺目的两个大字“冤枉”。

她举得高高的,仿佛倾尽全身之力,人却小小的,不及广场上矗立的雕塑半分高。

雪渐丰,砸落满是雨水的地面落地即融,与泥泞混为一体。在步蘅和祝青身上,却能维持几秒的固体形态。步蘅大步向邢行行跑过去,却见那雪在邢行行额前脸上,一样是触碰便消失的状态。她已经在户外待了太久,那淅沥的雨丝,已经将她全身淋成半湿。

看着邢行行那双举牌的、在半空颤抖不已的手臂,雨雾也瞬时爬上步蘅的眼。她借力撑扶邢行行颤抖的手臂,邢行行从湿冷恍惚中回过神来看清是步蘅时,眼睛一眨,泪就滚下来,开口说话唇齿因为打颤声音已经不利落:“师……姐,外面比我以为的冷。”

步蘅将她手举的牌子卸下来,见她弯曲僵直的手臂,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也已经被雨洇湿了一半的名片:“这个记者拍了我,说会发我们的声音。”

步蘅本不是话密的人,此刻不敢继续看邢行行澄圆充溢晶莹的双眼,迅速将她身上半湿的外套扒下来,用自己的外套包裹住她。祝青一样把羽绒服扯下来,二话不说开始往邢行行的双手上缠。

刚搭上回程的车,邢行行的脸色已经透出烧红的病态,步蘅伸手覆在她前额,试探到温度后不敢大意,同祝青微一商量,改道奔赴最近的医院。

*

安顿好刑行行,祝青见步蘅脸色也差得像鬼,从护士站要到纸杯,灌了她一杯热水之后便走,得回宿舍收拾些装备再过来。

祝青刚走,步蘅在病房内坐了一会儿,也离开墙壁森白刺眼的急诊科病房,走到外部连廊通道上光线相对晦暗的角落里,脊背紧贴冰凉墙面,静静立着。

四周嘈杂声不断,过往的行人脚步声渐近又渐远,医护人员运送器材,推车的滑轮碾过地面的声音一程接一程,不远处角落里传出的水流声或密或疏,一阵听来细碎,一阵呈喷涌咆哮状。

外套给了邢行行,身穿的毛衣被雪淋过,沉沉地压在步蘅肩头。压得她觉得单单站着都乏力。

步蘅突然想抽烟,但巧的是身侧就是

大幅的禁止吸烟的标志。她逼迫自己转移注意力,透过一旁分诊室的透明玻璃,能看到窗外被狂风拂乱的叶,一片片被拍碎在窗棱上的雪。

世间这万事万物,宛如一双双旁观着她的冰冷眼睛。

骆子儒那边的最近进展还不清楚,邢行行稍后醒来情绪如何尚不确定,如今这种局面,程淮山的葬礼他们怕是都无法参加……喉咙泛起苦涩难言的滋味,步蘅下意识将其咽了下去,陡然觉得身心俱疲。

*

突然有婴儿啼哭,打乱了急诊科里虽略显扰攘但平衡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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