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付棋鸿这张模仿了封疆的脸,实在礼貌不起来。见封疆站得挺稳当,此时暂且搁置下对他症状的盘问,先提及重点:“忘了说,我们俩共同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
封疆疲乏的思维开始转动。
隐有猜测。
陆尔恭也没卖关子:“不是老易,也不是陆铮戈那小子。”
嫌疑人只剩下一个可能。
封疆心腔的丝丝拉拉的隐痛忽得被雾质的酸涩吞没。
他告知陆铮戈前往西宁,没想生这种节外的枝。
陆尔恭眉眼如冷涧,嗓音亦似沉金冷玉敲击般清泠,一席话滚珠般落进封疆双耳:“有人觉得你是拇指姑娘、是豌豆公主,拜托我们代为保护你、照顾你。你这个远距离异国恋谈得可够兴师动众的,要是不百年好合,对不起的人恐怕不止一个两个的。”
第74章第74章(微修)等我回来“娶”……
74。花信断章(四)
另一边,于江河源头。
陆铮戈不到正午便被步蘅连撵带催推走,她不想耗费因她而被无辜卷入的陆铮戈更多的精力心力。
在东八区天地已然开始缝合的傍晚时分,群山环抱中的“海藏咽喉”仍旧日光生猛,刺破云层。
林声闻情况稳定下来、转往省会的三甲医院后,林胤礼先于日程紧迫要赶赴拍摄现场的祝青告知二人他将暂时离开。
陈述决定时,林胤礼说得流畅不磕绊,冷静得像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交代原因时却略显草率敷衍。
任谁都推断得出有紧急情况发生,可急于、重要于女儿安危的事,世间理应少有,他却仅以“有事需要处理”作为交代。
处置突发情况左支右绌,但按部就班推进日常事务时,基金会的工作人员秩序感仍在,响应速度及工作效率皆高。
步蘅于透窗而来的大片金色光斑中见到林胤礼的助理Steven提拎至医院的两件行李时,仍在用力消化林胤礼决定要走、仅留下一名工作人员携护工在医院陪护的这一决定。
一向立场外漏的祝青,在得知这个结果时脸色便趋向铁青,但隐忍住没有发作。
转而对着林声闻拿出了二十余年来从没尝试过的微笑,把自己包装得更为“平易近人”了一些。
步蘅也难以多言语,仅以陪伴作抚慰。同时招呼祝青分拣行李,确认她改签的航班可线上值机,并同陆铮戈硬叫过来留下做备用司机的本地朋友联络上,敲定为祝青送机的时辰。
处理完这些事务,诸多思虑仍在步蘅心头萦绕。
干涉林胤礼属于越界。
但想到林声闻仍显单薄脆弱的身形,步蘅是在克制下才得以使自己冷静屏息,旁观林胤礼在病房外接听一通又一通不间断的电话。
步蘅能看清林胤礼在通话中蹙起的眉峰,能感觉到他面色染上的一层深过一层的焦灼,以及他回身发现她在不远处时,与声筒另一端的人再对话时的遮遮掩掩、语意不明。
更分明的是,他在与她简短的交谈间的欲言又止、言有回避。
这些神情与反应无非是在传递同一则信息:他不便说。
在林胤礼先于祝青离开医院奔赴机场前,步蘅跟随他和Steven的脚步往外顺了几步,停滞于电梯间前。
不为送人,是有事要作最后的说明。
成年人的社交遵循点到即止,对方不便说,步蘅不会强问。
但她奉行一项原则,做事时须行尽自己的义务。
譬如此刻,林胤礼并未因私事要求她和祝青兑现不久前那句“排除万难几次”的承诺,步蘅便也仅决定告知他:“祝青晚十点的航班走,我稍晚一些,会在明天上午离开。”
她们的行程已然比原定的推后,林胤礼自是无法冒昧地、贪心地要求更多:“路上顺利,已经耽误你们不少时间。今晚不要留在医院,回酒店好好休整一下。”
他对步蘅轻点头便要离开,步蘅在他即将踏入电梯轿厢的时候才出声提醒道:“有些话,闻闻怕给你增添负担未必会说出口,但我希望你也能多听一听她用眼睛说的话。她还不具备自保的能力,还在最需要你的年纪。”
幼时如同失怙失恃、茫然无所依的心境她体会过,并不乐见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孩子重经那样的心路。
步蘅话虽委婉,但指向分明。
紧跟在林胤礼身后的Steven听闻后忍不住想要为林胤礼解释些什么:“Evelyn,是项——”
林胤礼喝止截断他的话,同时回应步蘅:“谢谢。我知道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你们已经做的很多,剩下的是我的责任。我会安排好一切。别再为闻闻推后日程安排,我已经为此很抱歉,不能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