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跃起,笔尖刺入眼球中心。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
只有一声极轻的“啵”,如同气泡破裂。
随后,万籁俱寂。
当众人再度睁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草原上,晨曦初露,露珠滚动如星。远处,一群孩子正在放风筝,线上挂着一串贝壳铃铛,随风叮当作响。
他们回来了,却不再是原来的世界。
回到京城那日,归名碑林自动延伸出新的一段,上面浮现出数百个陌生名字,其中包括“程素衣”、“谢明远”,以及那位沉睡百年的忆师??她的真名终于揭晓:**沈昭宁**。
而最令人震惊的是,在碑林尽头,新增了一行大字:
**“忘川兽,生于壬戌年乱世,卒于癸卯春分。
其本质为人造之怨collective遗忘所化,今已解体归元。
谨记:它曾存在,故不可再忽视。”**
小茉看着那行字,久久不语。
当晚,她独自来到藏书阁。
念安正伏案抄录一份新收的口述史料,抬头见她,笑着问:“你来了?今天外面很热闹,听说碑林又长了。”
“嗯。”小茉坐在她对面,“我想问你一件事。假如有一天,你连‘执灯’的意义都忘了,还会继续写下去吗?”
念安停下笔,望向窗外青山。
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温柔如昔。
“会。”她说,“因为当我写下别人的故事时,我就成了他们的容器。也许我不再是我,但总有人,通过我活了下来。”
小茉点点头,从怀中取出那支铭心笔,轻轻放在桌上。
“那这支笔,就交给你吧。”
念安好奇地拿起笔,指尖触碰到的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金光,像是某种遥远的呼应。
她没说什么,只是继续书写,笔锋稳健,字迹清秀。
而在千里之外的北方荒原,老兵合上登记簿,点燃新一盏忆灯。火光跳动间,他又看见一行虚影浮现:
**“李芸娘,西陲戍边民妇,于灾年捐尽家财赈灾,事后隐姓埋名。其言:善事不必留名,但求天地知晓。”**
他笑了笑,喃喃道:“放心,天地没晓,我们晓了。”
海风再次吹过青山,茉莉花香弥漫不散。
孩子们的歌声飘得很远,很远。
那首无字童谣,如今终于有了词:
>“我记得你,
>尽管你不曾留下名字;
>我唱给你听,
>因为遗忘不该是终点。
>春天每年都来,
>因为有人始终记得??
>该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