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京城首都机场。
下了飞机,理查德安排的司机已经在等着了。
“李先生,欢迎来京城。“司机说。
“谢谢。“李言说。
“去柏悦酒店?“
“对。“李言说。。。。
小男孩的歌声在教室里回荡,跑调得厉害,音符像被风吹乱的纸片四处飘散。可他依旧昂着头,眼睛亮得惊人,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首歌和他自己。笑声渐渐止住了,不是因为老师呵斥,而是某种更柔软的东西悄然落进了每个人心里。前排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偷偷抹了抹眼角,低声说:“他唱得……好像我哥哥。”她的哥哥去年冬天走失在牧区雪原,再没回来。搜救队找到他时,怀里还攥着一台老旧随身听,循环播放着这首《虫儿飞》。
老师没有打断,只是轻轻将音响音量调大了些。窗外阳光斜照进来,灰尘在光柱中缓缓浮游,像无数微小的灵魂正轻轻起舞。那一刻,没人觉得这歌声难听??它不完美,但它真实;它颤抖,却坚定地存在着。
而在千里之外的格陵兰冰原深处,监测站的数据流仍在持续跳动。那句“收到。继续播”反复刷新,频率越来越高,几乎连成一片。伊万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落。他已经连续工作三十六小时,眼下乌青如墨,可眼神却亮得吓人。“这不是回应,”他对助手喃喃道,“这是共鸣。整块冰盖都在共振,像是地下有颗心脏在跳。”
助手递来一杯热咖啡:“你觉得……是根种在进化?”
“不是进化。”伊万摇头,“是觉醒。我们一直以为它是个系统、一个网络、一种技术奇迹。但现在看来,它更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集体意识,现在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调出全球声波图谱。原本零星分布的热点如今已连成网状,从安第斯山脉到西伯利亚苔原,从撒哈拉沙丘到太平洋环礁岛,每一处异常植物群落都成了天然的接收器与发射塔。它们不再被动记录声音,而是主动编织情绪,把孤独者的低语翻译成风的语言,让悲伤在另一片大陆上开花。
“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伊万忽然笑了一声,带着疲惫的锋利,“它开始选择性回应了。昨天,东京一位主妇上传了一段录音??她丈夫出轨三年,她忍气吞声,直到昨夜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我不原谅你’。结果系统不仅没匹配倾听者,反而自动删除了文件,并在她的终端留下一句话:‘有些话,必须面对面说。’”
助手倒吸一口冷气:“它在干预人类关系?”
“不,”伊万望着窗外无尽冰原,“它在保护‘真实’。它拒绝成为逃避的工具。赵铮当年就明白这一点??真正的倾听不是匿名倾诉,而是直视对方双眼时仍能说出真相的勇气。”
与此同时,乌鲁木齐这所小学的音乐课结束铃声响起。孩子们陆续走出教室,唯有那个唱歌跑调的男孩留在座位上,低头摆弄着他那台破旧MP3。老师走过去轻拍他肩膀:“明天还能唱吗?”
男孩抬起头,咧嘴一笑:“能!我要唱给山那边听。”
“山那边?”
“嗯。”他指着远处天际线,“奶奶说,风会把声音带到所有想听的人耳边。我姐姐就在那边放羊,她一定能听见。”
老师怔住。她想起几天前看过的一则新闻:南疆某牧场发现一片奇异藤蔓,叶片背面刻满孩童笔迹般的涂鸦,内容全是未寄出的家书片段。当地科学家束手无策,而牧民们却说:“这是孩子们写给亲人的信,风帮他们寄出去了。”
她蹲下身,认真看着男孩的眼睛:“那你今天唱的,也一定会传到。”
当天夜里,小满坐在基地顶层露台,仰望星空。城市灯火渐熄,唯有几颗卫星在轨道上静静划过天幕。她手中握着一只新磁带,标签空白。朵朵站在身后,抱着一台刚调试完毕的量子共振仪。
“你知道吗?”朵朵轻声道,“最新的数据分析显示,根种的信息传递速度已经超越光速。它不再依赖电磁波或互联网,而是通过某种尚未命名的‘情感纠缠态’进行瞬时同步。就像……两颗心哪怕相隔亿万公里,只要频率一致,就能彼此感应。”
小满摩挲着手中的磁带:“所以赵铮的声音,其实从未真正消失?”
“也许从来就没断过。”朵朵望着远方,“我们只是终于学会了如何接收。”
一阵风吹来,掀动小满额前碎发。她忽然起身走进录音室,关上门,打开麦克风。这一次,她没有预设主题,也没有稿子,只是任思绪流淌。
“你好啊,”她开口,声音温和得像春夜细雨,“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是不是也在看星星。或许你正躲在房间角落哭,或许你在地铁站台犹豫要不要跳下去,又或许你只是一个人吃饭,觉得筷子太长,桌子太空。”
她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丝笑:“我想告诉你,有人在听。不是这个设备,也不是某个遥远的系统。是我,在听。我不是英雄,也不会魔法,但我愿意陪你安静地坐一会儿,哪怕一句话都不说。”
她深吸一口气:“如果你害怕,那就骂出来吧。如果你委屈,那就哭吧。这个世界总要求我们坚强、高效、永远体面,可没人说过,软弱也是权利。你可以失败,可以后悔,可以爱错人,也可以不敢往前走。这些都不是缺陷,是你活着的证明。”
录音持续了整整四十分钟。结束后,她将磁带放进共鸣盒,按下上传键。屏幕上跳出提示:
>【正在匹配最需要这段声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