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给她看,不知道得是什么反应。
她摊开掌心,那道伤只剩下一道疤痕,在略显苍白的肤色上,像一条狭窄深刻的峡谷,轻轻一握就能留住眼泪。
来到这世界,她也算是有几个说得上话的,也有算是知己的朋友,以及危难时刻帮助她的长辈。可真正愿意为她流泪的,大概也只有那条蠢龙了。
慕千昙侧过脸:“你就那么坚信她会回来?”
谭雀道:“昂,你忘了吗?黑龙裂天的预言啊!她不仅会回来,而且会很厉害,反正我是那么想的。”
如今外边的人认为慕千昙罪孽深重,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无视裂天预言,私藏龙族,置整个仙界于危难中。
可这在谭雀眼中都不是事,说她是没有大局观也好,说她单纯没心没肺也好,慕千昙并不排斥这份钝感,觉得轻松不少:“她要是真变成预言里那条大黑龙,你怎么办?”
谭雀笃定道:“俺觉得她不会。”
慕千昙道:“可预言的确是那样显示。”
谭雀道:“切,反正俺就是不信。万一不是她在毁灭,而是她阻止谁在毁灭呢?预言只是一个小片段,怎么解读不是看个人吗?”
听完这平平无奇的话,慕千昙心中掀起细微的波浪,而后豁然开朗。
她忽然发现,她和盘香饮,李碧鸢,其他殿主,甚至仙界无数人一样,都是以一种不看好裳熵的目光看待预言。因为黑龙和天裂同时出现,所以天裂一定是黑龙干的,但这属实没道理啊。
那份预言里,没有任何一个动作表明了黑龙在进行毁灭,她只是存在于灾难之中,又恰好是个强大到无可比拟的存在而已,就背上罪名。这可经过火场就是纵火者有什么区别?
放到现代看,这预言不就是掐头去尾断章取义的监控视频了吗?
慕千昙其实老早也在疑惑,到底是什么变故让那有点圣母的蠢龙走上灭世之路了,这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可分明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根本不是裳熵干的啊!
这个想法的出现,仿佛前面所提防的一切都被推翻。如果不是裳熵黑化了让世界走上BE结局,那就是有其他东西在搞破坏。且那玩意也异常强大,足以和天道之女相抗衡。
想到那个假扮成自己的样子弄毁祭坛的未知存在,慕千昙眸光凛冽,在心中问道:‘李碧鸢,你那边领导给回复了吗?’
‘没呢,’李碧鸢打开报告,查看进度:‘甚至还没审核到领导那里。’
就知道会是这样,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好了。”秦河有些低弱的嗓音响起。
慕千昙回过神,把衣服套回去,转过半个身子看向她。少女低头收拾药瓶,嘴唇微微抿着,眼睛一眨一眨的。脸上那三道红痕没有滴血,但也红得有些刺眼。
毕竟是自己弄伤的,老是装傻不去看也不好,何况还指望她给自己送魔物相关的笔记呢,礼尚往来,慕千昙也伸手从药瓶里捡了一瓶出来,看了标签后,倒在手心一些,轻柔地覆上她脸颊。
刚碰到那片肌肤,女孩的眼泪就滚出来,砸进药液里。慕千昙微怔,听见少女开口:“其实我也觉得不是您做的。”
“。。。嗯。”
“因为,”秦河哽咽着认真分析:“因为我听师尊说,您是自己闯进小山殿的,然后才被抓住。如果真是您做的,在献祭失败的时候,您就该从伏家跑了,而不是还要回来,这不合常理。”
“嗯。”
“可是。。。”秦河呼吸急促,手肘擦去眼泪,还是糊了半张脸。
“可是,掌门从您身上搜到了一本书,那书上全是献祭阵法。您的寝殿里还有传送阵,你身上还有制作阵法符咒的材料,还有人亲眼看到您接裳熵回去,那天晚上,我在山上的时候,好像也看到过您,这些。。。都是太过坚实的证据了。。。”
下意识摸身上,钟明琴给她的那本阵法书果然没了。听到后面的部分,慕千昙眉头微皱,问道:“我去崖山接人,有和你们说过话吗?”
没察觉到这个问法奇怪,秦河摇头:“没,您都没和我师尊说您来了,是尘梦村的人看到后才说的。”
把手心的药在她脸上揉开,拇指抹去眼泪,慕千昙又问:“她们说看到了我,那个时候的我是什么表情?裳熵看起来是自愿跟我走的吗?”
秦河回忆着,不太确定道:“好像是,说你们当时都抱着花,熵熵跟在你后面,一直在说话,但是距离很远,听不清说得是什么。”
那玩意搬来的花现在还在院子里放着,十来多夜昙,要是开放不知道多漂亮,好好的花硬生生因为那东西而变得晦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