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年二十八岁了,还要忍受这熟悉的尴尬。
忍了好久,才忍下这股子奇异感。她缓慢呼吸,重把信展开,又粗略扫了一遍。
这份信里是不论对错完全的偏颇,在之前,她不会在意一个小角色多余的情感,可如今,她自己的创作来源都是虚假的,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把信折起来塞回去,虽然不排斥,但未免太过。。。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慕千昙坐了会,给自己重新上了药,默默等待。
也不知道裳熵死哪去了。
闲来无事,她又把信拆开,翻过来瞧瞧。
话说,这个字太丑了吧,老鼠爬。。。。。
另一边,洞穴之中,裳熵端坐着。
这片地方也是被老鼠挖出来的,用特殊黏液固定过,不像沙窟,更像是与一种黄土色窑洞。里面长久凝滞着土腥气,还有一股略显干燥的泥土气味。
而除了裳熵所坐的位置,其他都是成片的幽深黑暗,说话时会有回音飘荡,寂静中又显出几分诡异。
往上一层就是炽热的沙海与日光,下方却如同坠入地狱,森冷沉沉。
在她说出那句话,邀请魔物出来聊聊后,前方洞穴里似乎无甚变化,抛出的质问没得到回应。
裳熵神色不变,目光焦点始终凝固在某一点,分毫不挪:“出来吧,我已经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
话音刚落,一声叹息从黑暗里飘出。
“唉。”
裳熵微微直起腰,心道:来了。
面前的洞穴空腔似乎扭曲一阵,一张苍白的羊骨面颊浮出墨汁般的黑暗,一点点显露出细节。
卷曲黝黑的羊角盘复着突出的花纹,光泽流转,自头骨伸出生长。四只细长到变形的手掌连接着锁链从后方延长,边发出铁器摩擦的声响,边扶住那具头骨,慢慢飘荡出来。
那略显细长的眼窝处空空荡荡,本不该存在什么,可却有一种强烈的注视感。好像什么伪装都无法阻挡她目光的穿透,又似乎世间发生的所有事都逃不过她监视似的。
她的下颌偏窄,头颅形如一柄剑,邪气非常,嗓音则深醇:“奴家可不记得,曾留下过什么味道。”
其实裳熵并没有闻到味道,但方才那句感受也不是说谎,只是并非通过嗅觉,而是一种第六感。
在献祭这事出来前,她在极偶尔的情况下,才能够察觉到不对劲,有时是压制,有时是窥视,那时根本不知道魔物是什么东西,也就无法把那细微的不适与魔物挂钩。
而到了现在,她肉。体的重塑似乎带来了更加敏锐的感官,始终有一种让人不太舒适的围绕着她。
在师尊说出魔物这件事之前,她本来以为这种不适来源于对新身体的不适应,可得知有那种东西可能跟在身后,再仔细想想曾经有过的感觉,两厢对比,她得出了魔物还在的结论。
不过,她也是在赌,没想到赌对了。
“长话短说吧,你到底要做什么?”
魔物轻笑:“每个人都要问奴家做事的目的,为何呢?”
裳熵道:“莫名其妙被盯上,正常人不都是先问问被盯的理由?”
魔物轻笑,如此温润沉醉的嗓音却说着令人愤怒的话语:“因为你们没有能力直接打败奴家,所以都从言语交流开始尝试吗?”
这是挑衅,而裳熵坐定不动,只是道:“我们还年轻。”
魔物歪曲着头骨:“虽然年轻,但你的强大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说得好像我有多厉害,不还是被追杀逃窜到这里?”裳熵说。
“能从伏郁珠手中逃脱,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何必谦虚。”
又想起那日场景,裳熵坐在苍白世界中,日复一复磨着一块墨,手下是越来越宽大的黑色。那时,她忽而听到一声极轻的呼唤,墨掉落在地,她转过头。
她向沉溺于山水画间的母亲说,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