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昙看出她的扭捏和疑虑,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现在的裳熵早就不是那个没心没肺没脑袋的弱智了,她知道这样随心所欲一定会遭到裳熵的怀疑,但那又如何呢?
怀疑归怀疑,最后还是得听她的。
李碧鸢挠挠头:“好吧,你说得对,百分比会更高些。。。”
听着她俩的对话,裳熵目光始终在图纸上扫动。
那图画虽复杂,但精妙无双的灵气操纵的了,自然也不会被这小小的刺青难倒。可难的是,这刺青要绣在师尊的身上。
自知不能耽误太久时间,裳熵想要下手,几番打气,还是没成功,便先去拿了布巾,包住师尊的头发,一寸寸捻得干透了,免得水浸透衣服,让师尊觉得冷,又用梳子梳好,这才深深吸了口气,挽起了袖子。
手背碰着发,将之拨开,落在肩侧,动作极轻,轻的发丝如流水般拂开,露出了那一截玉白纤细的后颈。
裳熵忽得闭住了气,手指微微麻痹。
她扣开了装着麻药的罐子,用指尖挖了点,关节仿佛锈了,几次顿住,最后才慢慢贴上那片肌肤,在一片温暖中,将药揉开。
脖颈的位置比较关键,所以麻药的劲不大,只是让表面的肌肤有麻痹感。裳熵拿起针,打开铃铛特质的秘药,拿针尖沾上,提醒道:“师尊,就算是用了药,可能还会有点疼。”
慕千昙一无所觉:“嗯。”
李碧鸢眼神微转,手扶着桌子,作势要起身:“我说完了,那我先走了。”
“麻烦你留下吧,”裳熵叫住人:“再说说别的。”
李碧鸢干笑两声。
她当然知道裳熵留人不是为了真让她说什么,而是想让她转移慕千昙的注意力,让女人不至于总是关注后颈处传来的刺痛。
她坐回去,本来就不是爱说话的人,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话题。在脑中狂翻半晌,回想起前两回应对bug的经历,倒真心实意冒出几分感慨:“昙姐,你真厉害,做什么都能做成,啥困难都能想到办法应对,不像我,干啥啥不行。”
慕千昙翻了个白眼:“又来了,这是什么固定节目吗?”
李碧鸢胆怯地拍桌:“反正也没人听我说这些,哪有人听赞扬还会听腻啊。”
慕千昙道:“你从哪里看出我想听的。”
李碧鸢道:“但你每次都听了。”
针刺入皮肤,一点刺痛,旋即消失,接着又是一下,扶在颈侧的手安抚着那一块肌肤。慕千昙调整了一下握筷子的手,才道:“做什么事都不简单,认为自己不行的话,就更加完蛋。”
“不止是这个,还有。。。”李碧鸢搓着下巴:“你总有你的目标,你也总能。。。。去实现它。”
慕千昙问:“你做不到?”
“就是做不到才会这么说嘛。”
“你尝试了?”
李碧鸢缩脖子:“不敢。。。”
由于裳熵在后面忙碌,慕千昙也不能大动作,便慢条斯理吃了口面,嚼完咽下去才道:“先做再说吧,还没做就认为自己做不到,那你连唯一最潜在的支持者,也就是你自己,都没了。”
“这个世界很丰富,走什么赛道的人都有,你至少得找准方向吧,”她用筷子敲了敲碗边:“比如,直接吃干脆面的人很多,但会把直面卷弯的神经病,有史以来只有你一个。”
李碧鸢道:“。。。多谢昙姐的安慰。”
慕千昙不屑:“来点实质的感谢,你们这种人的谢意如果和恨意一样具象,我早就发财了。”
她这话倒也不针对李碧鸢,只是她的一时感慨罢了。
她是瑶娥上仙时,那份恨意让她被人喊打喊杀,去哪都像是瘟疫之源一样,要不是她有地位有实力在,说不定会被怎么对待。而裳熵本心不坏,切实做了那么多事,至今没有放弃与魔物对峙,人们却还是相信那一知半解的预言,让她无法摆脱祸龙的标签。
人们的恨与讨厌可以产生那么大的影响,人们的爱与感谢却不能。
慕千昙又吃了口面。
对面两人做的事一个比一个正经,但不知怎么的,一看到裳熵那专注的神情,以及慕千昙习以为常的模样,李碧鸢就觉得头脑发张,背后都要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