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份家教是室友介绍的,她肯定把她的基本情况和对方说过,知道是她也不奇怪。
可是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名字的?苏筱圆想了想,恍然大悟。他在她家书房里补课,她的很多书上都写了名字。
震惊过后,她开始不安起来。
少年是苏女士班上的学生,还隔三岔五去她家补课,要是和苏女士提起这事,她兼职做家教的事情不就穿帮了吗?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苏女士一旦知道她瞒着家里做兼职家教,势必会追根究底弄清楚她哪里要花钱,牵出萝卜带出泥,就会知道她不务正业,少不了一顿教训。
正头疼,少年已经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毛茸茸的拖鞋,上面还有两个小熊耳朵,可爱得有点过分了。
拖鞋上还挂着标签,显然是新买的。
苏筱圆瞅了眼他脚上,他自己穿的却是正常款式的灰色棉拖鞋。
所以为什么要给她准备一双这么幼稚的拖鞋?难道是因为上次卫衣上的那只熊吗?
随即她意识到自己想得有点多,谁会为个家教老师费那么多心思啊,可能就是随便买的,或者是本来就有的。
她道了谢,换上鞋子跟着他走进家里。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传说中的市中心大平层,客厅大得能跑圈,大片落地窗干净得几乎看不见玻璃,望出去依稀能看见夜晚的树影、湖景和星星点点的高楼灯火。
震撼之余,她注意到这房子很空,几乎没什么生活痕迹和烟火气,更像样板间。
苏筱圆不由想起苏女士的话,他爸爸成天不着家,那他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吗?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像是猜到她想法,少年解释道,“阿姨每天下午来打扫,做完晚饭回去。”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西厨,拉开冰箱门,转头问她:“小苏老师要喝什么?橙汁牛奶咖啡碳酸饮料,还有啤酒。”
苏筱圆瞥见冰箱里也是干干净净的,不像她家的冰箱塞满了菜,大部分空间都被饮料和包装食品占据。
“水就好。”她说。
少年拿了两瓶玻璃瓶装的矿泉水,稍稍拧了一下递给她,苏筱圆接过来道了谢。
“我带小苏老师去书房。”
苏筱圆赧然:“别叫我老师了,我不比你大多少。”
少年弯了弯桃花眼,从善如流:“好的,姐姐。”
苏筱圆脸更烫了,这还不如叫老师呢。
她跟着少年进了书房,只见满墙的书柜里放满了书,苏筱圆扫了一眼,大多是成套的精装书和经管投资类书籍,很符合她对土豪的刻板印象。
书桌一角放着台笔记本,不是她堂弟表弟家那种游戏本,也没有花里胡哨的键鼠、电竞椅之类,除了书桌上有几本高中教材和教辅书,整个房间里没什么年轻人的痕迹。
桌前已经并排放好了两张沉重的实木椅子。
傅停云拉开其中一把椅子请她坐。
苏筱圆踌躇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开口:“我做家教的事,能不能别告诉苏老师?”
少年脸上浮现出一丝兴味:“姐姐是瞒着苏老师来做家教吗?”
虽然事实如此,但是被他这样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苏筱圆还是心虚又尴尬。
她点了点头,又推了下眼镜:“嗯……”
“为什么?”少年侧过身,手肘撑着书桌,托着腮看着她,拖长了音调,“这是做家教,不是贩1毒,姐姐。”
苏筱圆支支吾吾说不上来,这是她在苏女士的高压政策下探索出的生存之道,一时半会儿很难和外人解释清楚,她只能找了个借口:“晚上出门他们会担心我。”
少年眨了下眼睛,微微压低声音:“明白了,我不会告诉苏老师的,这是我和姐姐的秘密。”
明明只是做家教,被他这样一说,好像他们之间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苏筱圆脸颊滚烫,不用偷偷开手机摄像头照也知道红透了。
她避开少年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用手背贴了下脸,低头从包里掏出准备的上课资料,试图找回为人师表的尊严:“那我们就开始上课吧。我想先看看你的基础,最近的测验卷、课堂练习卷之类,方便给我看看吗?”
“好。”少年很爽快,起身拿了书包里,从里面掏出一沓卷子递给她。
苏筱圆翻了几张差点没掐人中。
她活了二十年从没见过这么密集的红叉。
大部分题目都开了天窗,只有选择题填了一溜C,试卷成绩从个位数到小两位数不等,取决于正确答案C的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