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行瞪他一眼,拽着安全带,又侧身问他,“你怎么那么熟悉新市法条?”
成祖不打算掩瞒:“第一份工作做律师的。”
白亦行起了好奇心,鼻孔轻嘲:“律师果然不赚钱。”
车子转了个弯,成祖说:“任何行业做到头部怎么会不赚钱。”
这话,白亦行认同:“我那个上司在私募领域混了这么多年,结果还是得靠富婆包养。”
车过红绿灯,成祖浓眉微蹙,透过后视镜看她问:“你上司靠富婆包养?”
白亦行点头,心情好说得多:“你难道以为我真傻么?他落魄爵士出身,东拼西凑才勉强从常青藤毕业,能坐到那个位置全靠时代赏饭吃,再不傍点有背景的人,迟早要被淘汰。我爹哋妈咪就是太良善了,付出型人才,他们不知道权力才是一切荣誉的力量。”
落魄爵士,常青藤,私募,金主,这些关键词那他大概知道她那位上司是谁了。
其实她的这番言论倒没令成祖多惊讶,她的出身、从小到大受过的教育,周围接触的人,学到的事,自身经历能让她有这种想法一点都不奇怪。
值得一提的是她能同他敞开心扉提过往了。
成祖一笑:“你是不是觉得不公平?”
白亦行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当然不公平啦。闻瑜敏她爹算个什么东西。我爷爷丰功伟绩,带着华人打入侵殖民小鬼子时,她爹还不知道在哪里。我爹哋妈咪帮忙重修新市,带着新市经济接入国际时,她爹可能还在蹒跚学步。你说,你评评理,这到底公不公平!”
她愤慨不甘,激动地一口气说完。
成祖身子半侧,要去拿后座的水。
他开着车不方便,白亦行也侧身,她从副驾起来点,她的头发和胸口轻轻擦着他的断臂。
成祖眼神黯然,又重新端坐回驾驶座。
白亦行拧开其中一瓶,递到他右手边,见他手捏着水瓶,杯口水晃晃荡荡。
白亦行心中不忍,直接从包里拿出一根吸管,又从他手里接过水瓶,喂到他嘴边。
成祖略微怔愣地看着那根吸管,白亦行问:“看什么呢?”
成祖喝了两口,便时不时看她,若有所思。
白亦行又拧开自己那瓶大喝一口。
“白总挺有先见之明。”他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来。
白亦行目视前方,喘口气,挑眉:“一根吸管而已,这就感动了?”
成祖嘴角轻扬,淡然道:“感动,很感动。”
“你会因为一根吸管感动,我会因为你买了两瓶水和食物感动。”白亦行侧头看着他:“这就是公平。”
他的手臂是死的,她的肚子是空的。
她的声调轻松,他右手轻轻搭在方向盘上。即便隔着墨镜,也能知道那双眼,正定定地关切着。
他忽然指着一栋办公大楼,对她说:“看见那些标语了么。”
白亦行循着手指方向瞧去,外墙的法律宣传牌依稀可见。
“我们那会天天讲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过是给那些被困在底层的人看的励志海报。现实中,法庭上谁赢,靠得不是事实,而是钱和关系。”
白亦行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只要他们不认命,努力想办法翻身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