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发问:“那你呢?”
“我,”她笑看他,“我每天十点就会逼自己睡觉,早上七点准时醒。每周游泳,击剑,上瑜伽课放松自己。闲下来就画画,偶尔也去摆个摊,看看有没有哪个眼瞎的购买我的画。”
“然后呢?”
她醉态笑容,袅娜身子轻轻晃悠,胳膊时不时去擦他的侧腰,后背去够他的拦在后颈的手臂,半边大腿去撞他的胯部,唯有赤着的一双脚,固定在船底。
她前脚掌下压,后脚跟上抬,脚背绷直,露出一棱一棱,似洁白流畅的鱼骨线。
底部有点凉,那人的脚就着海水往她脚边,轻轻一滑。
他脚掌踩在船舱里,一定厚实又稳重,不像虎虎轻盈又俏皮。
他脚趾微张,骨节匀称有力,不像虎虎是软乎乎的脚丫子。
不过此刻他们两也有个共同点,虎虎跟她一块玩游戏时,前臂会高高举起,重心便都在后脚,这时就会有种敏捷的张力。
口腔深处溢出点笑声,短促而轻盈,似想到美好的事刻意压抑的愉悦,白亦行头歪一歪:“然后,然后什么?我也不是艺术家,那人莫名其妙居然想支援我办艺术展。”
海风从她细长睫毛缝隙中穿过,她眯了眯眼,遮住困倦的瞳仁。
或许是醉了,她没起因过程结果的摘取脑中某个时间段的记忆,转变成故事,闲聊脱出,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手中那根细白的烟,尾部撵出点烟草,皱皱巴巴。
“那人估计是个只有一只眼睛的瞎子,还以为你是个天赋异禀但是家世不济默默无闻的小画家。”
他说着说着把自己说笑了,白亦行不明所以地看看他,在脑子里认真思忖,认为这番话必有歧义。
还有他刚刚的笑,鲜少可见,唇瓣微张,不是似笑非笑地讥讽,是露出了上排牙齿,颧骨上扬的笑,想必那墨镜底下眼尾也肯定下压了。
嘴角两侧的颊廊久久不散,居然有种内敛温润气质的错觉。
果真是那双眼睛压迫感太强,现在这样正正好,五分斯文五分治愈,很迷人。
杯中的香槟荡了荡,白亦行一眨不眨瞧着,嘴角早已被感染,挂上淡淡的笑。
“他大概也不想让一位天才就此陨落吧。”他冲她笑笑。
白亦行不可置信地瞧他:“我?你是第一个说我是天才的人。”
“怎么?白总还谦虚起来了?”他闲适地又靠回椅背里,侧着脸瞧她,抬抬下巴道,“天才更需要天道酬勤。”
白亦行终于忍不住地笑出声,好像那句夸奖是什么幽默节目。
她像个不倒翁,笑得好几次差点倒在他怀中,酒香混着茉莉香,在开阔又私密的船舱内,使劲发酵。
他一把扶住她肩膀,小心翼翼地收拢在怀里。
她扒了扒头发,眸子半眯,脸颊稍稍抬起,下巴在他胸口蹭了蹭找个舒坦的部位。
她不胜酒力,满脸醉态,连呼吸都变得迟缓了。
她努力掀开眼皮,空气里竟好几张模糊的轮廓,伸出手指想去扑散影子,“你……我是天才…我…”
成祖握住她无力手腕子,注视那张睡颜良久。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无奈妥协,想说的话只好咽回肚里。
不知过去多久,她再次睁开眼,那人举着她的杯子自斟自饮,仿若酒消愁肠,喝了不少。她脑袋动了动,成祖瞧过来,说句:“醒了?”
她鼻腔嗯声。
成祖又说:“你这酒量,以后可怎么办?”
白亦行身体借他胸口的力起来点,定定神,船那头旖旎风光更甚,只是天光渐渐黯淡。
她其实睡得时间并不长,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生出怅然若失的孤寂。
幸好,这个人一直守在她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