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礼了,我想问问,原本应该在墓园里的萩原研二、松田阵平、诸伏景光和伊达航的墓碑,现在被挪到哪里去了呢?”他问。
住持抬起头,露出了迷茫的神情:“……谁?你说的这些人,月参寺里从头到尾就没有他们的墓碑啊。”
“你……”降谷零的表情逐渐凝滞了,“……你说什么?”
他觉得世界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
带着十分荒谬的心情,降谷零开着马自达回到了公安。
他在地下车库之中锁好了车,走进了负一层的电梯之中。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之中,他一直在思考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去月参寺参拜的时间很长了,从七年前萩原研二殉职的时候就会在每一年的固定时间前往祭拜,认识月参寺中那位住持僧侣的时间也很长。虽然平时并不怎么交流,但有限的接触足以让降谷零确信,对方并不是什么会用生死之事开玩笑的人。
……何况那天也不是愚人节。
降谷零不死心地在月参寺的墓园之中找了一圈,看过了每一块墓碑,但最后都没有找到属于同期的熟悉的名字,如果再排除住持老年痴呆的可能性的话……
对不起,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即使是降谷零这样随时都能高速运转的大脑,也不理解自己四个同期的墓碑为什么会在瞬息之间就全部消失。
总不能老年痴呆或者得了失忆症的人其实是他自己吧?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性……
电梯从负一层升到了一楼,电梯微微摇晃着,带着一点失重感,随后才停稳了下来。
降谷零没有抬头,他握着手机,解锁了屏幕,打开了拨号盘,输入了一串熟悉的号码——但他这个时候,却有些不敢拨出去了。
他有些害怕,更有些痛恨心中无端升起来的显得有些荒谬可笑的希望。
这个号码的主人已经死去了,怎么可能突然活过来接起他的电话呢?不管拨打出去多少次,也只会是一个空白的号码,让他无数次回忆起那个血色的深夜。
但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那点微末的、渺茫的期翼仍然催促着降谷零按下了拨出键。
当通话被拨出的时候,停下来的电梯门也打开了。和电梯门抵达一层的提示音一起响起的,是随着电梯门的打开而涌入缝隙之中的、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
降谷零下意识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瞬息之间便凝滞了。
——那是一张他此生都不会忘记的脸。
连照片都无法留下、甚至没有告别仪式、只存在于殉职警察档案照片之中的脸,降谷零永远无法释怀的人。
“……Hiro?”降谷零迟钝地发出了这个音节。
或许是因为太过震惊,他以为自己说出了这个名字,但实际上只是发出来了一点轻微的气音,诸伏景光甚至没有听清降谷零具体说了什么。
他十分平常地走进了电梯之中,站到降谷零的身边,一边自然地和他搭话,一边从衣兜之中拿出了响铃振动的手机,“哟,zero。”
诸伏景光拿出手机来,看到来电显示上赫然显示着那个他刚刚叫出口的名字,他按灭了通话,连带着降谷零手机屏幕之中的“拨号中”的显示也熄灭了。
“你这么着急催我吗?”诸伏景光叹了口气,“知道你是个工作狂,但也不用这么急吧,你的工作强度真的……风见真的承受的住吗?”
降谷零却答非所问。
他直勾勾地盯着诸伏景光,这注视的目光实在太过长久,让诸伏景光本人都有些发毛,神色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你怎么一直看我?我脸上是有什么很奇怪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