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宜说,“希望下辈子,不要让我做您的女儿。”
她忽然就朝她鞠了一躬。
谁知姜父竟然被陪护扶着走了出来,“做不好女儿的角色,那就好好把妈妈这个角色做好。”
他的双手发抖的垂在身旁,“养育之恩,不需要你报,我也不要你对我和你妈好,过年了,对自己好点,下辈子不想做我女儿,那就找一个好地方投胎。”
他全程都是低着头说话。
姜宜笑笑,她闭着嘴一个字都没吭,离去。
此时,宋栀年站在不远处等她,姜宜迈步走过去,被他牵手握紧。
宋栀年看到姜宜眼圈微红,她没有回头,却在跟他说着。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他怎么会走出来。”
宋栀年拍了拍她手背,主动去按电梯。
她拉扯着他手臂,此刻她只想找最亲近的人诉说,“老公你知道吗?我好想听我父母跟我说一句话,他们永远是我坚强的后盾,像夏知的父母那样,像我母亲会对姜厘说那样。”
她想了想,“虽然我父亲也没说过。”
“可能对于我母亲,我比较好释怀,对于我父亲,真的很奇怪,怎么突然释怀不了?可能是,必须要接一个小孩放学,他成为了那个要完成任务的人,在那辆安安静静的小车里,我和他待过一段日子,即使不说话。”
姜宜眼泪流了出来,“其实说实话哦,我有时候也庆幸,我不是姜厘,而是姜宜。”
宋栀年伸手帮她揩拭,他另一只手揣兜里,不动声色。
姜宜红着眼睛和他对视,“姜厘的童年生活,除了那些我羡慕的,我看得出来她过得挺窒息。她要讨好父母,还不能自己做主,每当一件事情出现意见分歧时,她只要不按父母安排的走,他们就会给她脸色,摆大人的架子,不听话要被冷暴力,不听话要挨骂,她至今都无法摆脱被我父母管束的阴影,无法脱离他们的控制,如果我是大的,而不是小的,我不知道我现在把生活过成了什么样子。”
“而你现在看到的姜宜这个人呢,她做的选择,他们好像都支持。不说支持吧,应该是拿我没办法,应该是不想管我,就这样间接成全了我最大的自由。”
宋栀年点点头。
电梯来了,他揽着她进去,将她护在身后。
姜宜环着他一只手臂,“可我有时候也会想,他们控制欲那么强的人,想管我,真的管不到吗?”
“如果,如果说,他们在我身上用的是放养的方案,我是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宋栀子年哽了哽喉结,他往后看向她侧脸。
姜宜闭起眼睛,在电梯到达一层的时候,她抿唇说话。
“可我不高兴啊,宋栀年,每一次做决定的人生路口,他们知不知道,我都会感到孤立无援。”
宋栀年看得这样的她怔住,有莫名情绪包裹着她。
那一刻,他想告诉她,有关他的故事。
“没关系,没关系,姜宜,讲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他们并肩走出去。
宋栀年尝试开口,“我在家暴中长大,你能看出来吗?”
姜宜脚步陡然停滞下来,“完全看不出来。”
宋栀年看向远方的一草一木,“我父亲爱喝酒,有事没事就会喝,几乎每天在我面前都是喝醉的状态。”
“我家还是一个由我父亲掌权的家庭,你可想而知,我和我母亲该怎么生活。”
“直到我逐渐长大,也开始懂事,明白他为什么那样家暴我们,是因为他只想在我们身上找存在感和权力感,那时候的我,都来不及去像你现在这样想,我拥有的为什么不是别人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