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明鑑!”海客道,“神官们反覆推演,確信那『流觴剑的神髓已彻底蜕变,不可同日而语。”
他稍稍抬头,见徐老大面色阴沉却未打断,便继续稟道:“神官认为,任韶扬定是得了某种天大机缘,勘破了武学至理,將此剑从『术的层面,提升到了『道的境界。”
徐老大沉声道:“详说结论。”
“是!”海客道,“综合剑神每次出手,可知『流觴剑讲究的是招式变幻无穷,寻隙而入,是天下机巧之最。但斩杀绝无神那一剑,已非『寻隙,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无隙不可入。”
徐老大双眸一睁,露出凶光:“无隙不可入!”
海客的声音带著一丝颤抖:“神官们认为,此剑已不拘泥於招式变化,而是引动了天地间某种无形的『势。”
“绝无神的『不灭金身在常人看来毫无破绽,但在融入自然之剑面前,其自身的存在,其与天地气息流转间的每一处不谐,都成了最大的破绽!”
“故而剑锋所至,並非强攻硬打,而是如水流漫过堤坝,顺势而行,无处不在,故能无坚不摧!”
徐老大沉默良久,方才喃喃道:“好一个任韶扬好一个自然之剑!”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隨即又被冰冷的杀意取代。
他看了眼跪著的海客,缓缓道:“说完了?”
刷!
海客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呈了上去:“门主,这是神母给您的信!”
“混帐东西!”徐老大一把抢了过去,怒道,“下次还这么吞吞吐吐,老夫就拔了你的舌头!”说著一指门口,“给我滚出去。”
那海客见他突然又无端发怒,心中委屈,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房间。
徐老大胸口不断起伏,血气翻腾,面色赤红髮亮,过了好久才恢復。
他暗自凛然:“不好,我竟三番两次失去理智,难不成是凤血和麒麟血衝突导致?”
“只是一点点血菩提就有如此祸患。”徐老大心里咕噥,一手攥拳慢慢发白,“真得了龙元,我能否吃得下?”摇了摇头,“屠龙一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啊。”
想到这里,徐老大面色阴沉,看向手中的信,突然眉头一扬,嘴角一勾。
“剑神的杀招『风月剑气,一天只能用两次?若是强用,会导致身受重伤?”
徐老大猛將信纸一合,面露喜色:“好!老夫找到剑神的弱点了!”
——
其后几日,风平浪静,静海无波。
只是天气转寒,几阵白毛风吹过,扯絮飞绵,海上竟然下起雪来。
红袖和滚滚高兴坏了,纷纷爬到桅杆顶上,一人一熊张大了嘴,吃起雪来。
定安望见风雪,心中莫名发酸,时光流逝如飞,他和那个女人,终归不復相见。
想到这儿,心里就是一阵刺痛。
这痛楚来得如此迅猛,让定安这个铁打的汉子也抵挡不住。
他仿佛又听到那声柔柔的『弟弟,看见她伏在自己背上时鬢角的碎发,可这一切都已如这海上飞雪,触手冰凉,转瞬即逝。
红袖溜下了桅杆,冻得红扑扑的,凝目一看,却见定安蹲在那里只顾发呆,便叫了声:“断手。”
定安回头望她一眼,环眼里忽地流出泪来。
红袖一呆,问道:“你咋啦?”
却见这夯货“哇”地一声大哭,双手按地,头向下一磕,蓬得一声,將船板顶了个窟窿,整个人倒栽葱一般插在甲板上!
小叫连忙跑过去拔他,急道:“不至於,不至於!你把船撞碎了,大伙儿都要去餵鯊鱼!”
就听定安闷声闷气道:“俺没用,走不出来。”
红袖跳起来,给他大腚上狠狠一脚,叱道:“没完没了是吧?”
咔嚓!
船板多了个大窟窿,定安哇哇大叫,落入船舱里。
红袖叉著腰生胖气,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