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明心的身边蹲下来,看着她放,他那只金鱼的纸鸢任凭其他宫奴去放,风越发大,那宫奴满身是汗的拽着纸鸢跑了好一会儿,才将纸鸢放到了天上去。
“七殿下。”
“嗯。”
山风吹乱了他梳理整齐的墨发,他拿了一把金叶递给那宫奴,方才接过纸鸢。
风越来越大,天亦乌云密布,好似将要往下砸一般的昏黑。
明心眉心越发紧蹙,忍不住转头看向他,却见沈玉玹只是盯着天上放飞的两只纸鸢,直到雨滴砸上她的衣衫,明心忍不住道,“皇表兄”
沈玉玹依旧没有说话。
豆大的雨滴砸上她的脸颊,山风吹乱了明心的发髻,她越发觉得冷,今日的一切看似极为正常,实则却处处古怪的细节都要她不舒服,这昏暗的山林也越发让她回忆起幼年时的遭遇,“皇表兄,下雨了,我们回去——”
她的话音被沈玉玹冷不丁紧攥住她的手打断,沈玉玹那双眼白极为阴白的,眼瞳昏黑的凤眼直直望着天上,“乘月,你看啊,你与我的纸鸢牵到一处,卷到一处了。”
“在龙安山上,这便是天意,乘月,你出生时便注定与我在一起,我们往后也依旧如此,这便是应当的——”
他话音不断,显得越发怪异,又猛地回过神来,这时,豆大的雨丝早已滴落到了他的脸上,泪水一般滑落在他面颊,他怔怔望着她,不再管天上的纸鸢了,只双手捧住明心的脸。
“怪我没注意,又要你淋了雨,”他被雨沾湿的指尖擦她脸上的雨丝,被他扼住脖颈的惧怕回忆涌上心头,这一次,沈玉玹却只是凑上前。
他紧紧抱住了她。
“不要怕我,不要怨我,不要恨我,乘月,”他与她耳鬓厮磨,明心的鼻息之间,含满他身上被雨水淋湿的沉水香味。
“我爱你,我的心中只有你,你呢?乘月,你爱我吗?”
他将她搂抱的越来越紧,宛若一条自林中探出的白蛇一般箍紧了她,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她。
“你爱我吗?”
“我”明心只感觉窒息,喘不上气,他视线之中隐含的是不容她说一个不字的阴森。
可她依旧说不出口。
被紧缚的窒息要她头晕眼花,一瞬之间,明心恍似彻底明白了沈玉玹从始至终对她的感情。
他大抵是对她有情的。
但恨更多,执念更多,那点心爱早被执念占据。
恨她当年离开,更恨她,心中有了其他人。
他时时刻刻的盯着她,看着她,明家的别府里亦不知被他收买了几个下人,他恨不能一直看着她,揣测着她。
眼冒金星的头晕眼花之间,在他怀着恨意的怀抱里,明心竟出神的想,那沉清叶到底怎么样了?
他没事吗?他怎么样了?
“你爱我,离不开我,心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们永生永世都会一直在一起,对不对?”
“”
他怎么样了?
“说你爱我,乘月,说你只爱我。”
“我爱”
他伤得重不重?
“说,一直说,一直说下去,乘月,一直说下去。”
“我爱你”
耳畔,隐隐传来青年的笑声。
将疯一般,怀着痴痴欣喜。
“好乘月,你就像纸鸢一样,我在你的身上捆了一根绳子,断不了,松不开,你走到哪里,都逃不出与我的这方牢笼,你知道吗?”
明心怔愣愣的望着他,心跟着这句话恍若坠入谷底。
“生辰快乐,乘月,我永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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