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与奴隶不同,他视线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她,明明没有掐住她的脖颈,却比从前任何一次都更感到窒息。
被他亲吻,相拥的感触停留在她的身上,回程的马车里,明心心神恍惚,坐在一边被明烨拿着手帕擦拭脸颊和手。
明烨自看到明心出来后便沉默不语满身是血的样子,便生了怒气,他不知皇子殿内出了什么事情,只是担心明心被吓到,一边给她擦拭,一边直言沈玉玹和皇后怕是疯了。
明心藏着被沈玉玹咬破的右手,却没办法再似往常一般说些好听的话安慰明烨了。
她满脑子,只剩下沈玉玹那封写满相同字迹的请帖,与他在她耳畔说的话。
永远爱她。
于沈玉玹而言,永远爱她,不就是,永远都不会放过她吗?
哪怕真心早被这么多年的皇权斗争分离复杂消磨殆尽,也永不会放过她。
寒气恍似一点点从脚底升起来,冷到她唇瓣发抖,明心下意识离明烨更近了些,却也无法缓解半分。
不论是她,还是明烨,沈玉玹,都是卷在这场宫廷斗争之中的棋子。
没有半分心安,没有半分能够喘息的余地,与皇权沾上些许瓜葛的人都成了疯子,就连她与明烨,也只是随波逐流。
发髻微松,明心抬手,才意识到是头上的蝴蝶发钗在方才与沈玉玹接触时松了下来,她抬起被沈玉玹咬伤的那只手,捏住冰冷的蝴蝶发钗,轻轻将发钗戴好。
脑海里,却只想到沉清叶那双澄澈见底的眼睛。
若其他人会因皇权名利,金钱财宝而成疯。
沉清叶的心中眼中,便只有她一个人,
车马粼粼,明心余光望向车帘之外,早出了皇宫,昏暗之间,依稀可见崇明坊那镶嵌了黄金的金屋在远处灼灼生辉。
幼时身在京中,明心也曾数次望见过那金楼,却从没在意过。
可当下,她已然知晓那是沉清叶一开始被拐进去的上阙楼。
“阿兄,”明心莫名收不回视线,“你先回去罢,我带莲翠先离开,怪我,忘了镜花堂还有新到胭脂未买。”
*
廊外阴雨阵阵。
直到寒凉的雨溅上他的脸颊,他才回神,不知自己就这么呆站在廊下站了多久。
回过神来,只觉得心口阵阵隐痛,他吃过太多太多数不尽的痛,却从没有这般痛过。
第54章崇明坊
只逼得他蹲下身来,捂住心口,能吸进来的气都极为稀薄,他喘不上气来,心口痛到好似被撕扯着,要他如何紧攥着胸前的衣衫,也半分无法缓解。
好痛。
好痛。
好痛
痛到他忍不住想要流泪,喘不上气来,哪怕大口大口的喘息,眼前也只觉阵阵昏黑。
满脑子,只剩下,贵女厌恶他了。
贵女厌恶他了,贵女不想要他了。
他想不通他自己方才怎会做出那等招人厌恶的事情来。
做出那种事情,被贵女厌恶,再理所当然,因他知晓他怎么了,他竟在嫉妒,他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可他全然想不通他怎会那样做。
只是好想好想将贵女留下来,不想她去见他,半分,也不想。
廊下青石地湿透,落出他蹲下腰身的倒影,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看清了他自己在地上的影子。
是他疯了魔。
竟会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做了那种事情。
不想被她厌恶,不想被她厌弃,光是想到那可能——
沉清叶紧紧将自己埋起来,他喘不上气,攥透了掌心,泪亦沾湿了衣摆。
只觉得莫大的恐慌降在他的头顶,如雷鸣一般轰隆隆就要朝着他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