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叶给她匆匆系好了行囊,正要多给她拿几件保暖衣裳,却不小心踢到什么。
从方才开始,他便留意到贵女的房内有些怪异。
地上的角落,摆满了东西。
“是佛像,”她话音淡漠,要沉清叶微愣,“他们说我中了邪,便摆了这些佛像在我的屋子里,日日看着我。”
黑暗之中,她感觉到沉清叶揽着她的手寸寸收紧。
他在生气。
“除此之外呢?他们还有对您做了什么吗?您可有受苦?”
明心望他的狼狈,轻轻摇了摇头。
自从她将话全部说开后,反倒觉得,心里从没有一刻如此轻松过。
沉清叶却难言气怒。
“我可以将这些佛像砸掉吗?”
没想到他会在临行之前如此说。
明心看着地上满当当的佛像,想到的,却是沈玉玹那张的笑脸。
“嗯,砸掉吧,清叶。”
*
夜雨淅沥。
明心身上穿着蓑衣,蓑帽,踩在沉清叶的后背上,先是上了墙头,夜雨的冷风吹寒了她的面颊,明心自幼时开始,便没有过此等经历。
她蹲在墙头上,不禁有些怔然。
沉清叶速速翻墙,又如方才带明心上墙一般让明心踩上后背,才将明心背起来,就这么逃出了明府。
卷着风雨的凉风吹散她碎发,明心回头,偌大的明府已然成了一个小小的点,远处的皇城,更是望也望不见了。
能明确感知到的,只有沉清叶的呼吸,与他温热的皮肤。
他知明心病弱,一路都是背着明心,可明心总觉他右臂似是无力,硬是下来他后背,与少年牵着手往前跑去。
得先远离明家。
越远越好。
雨下的太大,她听到沉清叶的声音,一路,断断续续。
“逃跑这些日子,我听闻贵女将要成侧妃嫁与七殿下。”
此传闻,明心也已经听说。
如今,沈玉玹似是被崔皇后全权把控,但与此同时,他的权势如日中天,朝中原本投五皇子的官员以越发少了,便连明家,也不许明烨再与五皇子再有什么接触。
只是都以为明心会是正妃,待往后,沈玉玹成为太子,她便是太子妃,再往后,她便是皇后。
谢柔惠算到头,也没有如意。
“我虽不喜那位七殿下,从前,却也觉得七殿下真心爱您,”他没有穿蓑衣,墨发被淋湿了,黏在苍白的面颊上,越发显得在雨幕之下,肤白似冷玉,发黑如浓墨,他不知他美到惊心动魄,一张毫无人气的脸,偏偏满含对她的心疼担忧,“可如今,我不确定。”
“既心爱您,为何不将一切都给您?凭什么要您当侧妃,而不是正妃,这与羞辱您有何区别?”
沉清叶不止心爱她。
他还是她的忠奴。
“我无法接受,不论如何也要带您出来,您既向往身体康健,游山玩水,往后,我便寻一处有水的村子,贵女想去哪里,我便买一匹马,待贵女身子更好,也要学骑马,届时,便想去哪里都可以去了。”
“不论是话本中写到的,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还是贵女向往的孤烟大漠,我都想带贵女去。”
他紧紧牵着她的手。
明心抬头,怔怔望着他。
“不对,甚至不需要我带着,贵女养好了身体,想要去哪里都可以,我只要跟着贵女,一直照顾贵女就满足了。”
她自幼便缠绵病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