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怎么能这样?!”甜杏忿忿道。
“什么?”
“师兄可知我为何那么笃定你没死?其实在出事后的……我忘记是第几年了,”甜杏挠了挠头,说起来有些心虚,“我没听师父的话,偷偷溜回浮玉山,撞见了师祖。”
“师祖……一个人在后山祭奠师父。他哭得好伤心。”
“也是在那个时候,师祖告诉我师兄命灯未灭,要我下山找复活师兄的法子,也教会了我招魂阵怎么用——唔,就是我们刚见面时那个阵。”
“至于师父身上的法器,包括那个臭乌龟,”甜杏向来讨厌青云那把会漫山遍野追着她揍的无归剑,说到这里顿了顿,“我那时带不走那么多东西,他便说他会好好保管。”
说的跟真的一样,甜杏不会真的是师父和师娘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吧……邬妄的神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他配合地回忆了一下,“师祖……同师父感情还算不错吧,虽说将师父禁足后山,但也没有过多限制。”
至少师父将他和师娘一起留在后山,师祖并没有说什么,而且还将师父设为了下一任浮玉山的掌门。
“所以师父为什么要被禁足,没有命令不得下山呀?”
“此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大概是因为外界都说师父天生克命,亲缘淡薄,是不详之人吧,所以浮玉山平日里不许师父出山与人接触。”
说来真是好笑。
那些人艳羡师父的天赋与实力,却因一道不祥之名将他禁锢在一个小小的后山,不愿同他扯上关系,而一遇到危险,又要将他拉出来为他们提供庇护。
邬妄从不敢细想,师父在遇到师娘和他之前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
甜杏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这些年也不是没被人骂过什么“扫把星的徒弟也是扫把星”、“你什么时候被你师父克死”之类的话,但她那时候还单纯地以为只是那人恶毒,倒没想到师父真是天生克命。
但那又如何呢?
甜杏气鼓鼓道,“可是我和师兄现在都活得好好的,谁说师父天生克命,亲缘淡薄了?”
邬妄被她逗笑了。
他拍了拍她的脑袋,甜杏反捂住头,抱怨道,“师兄总是拍我,等会儿我要长不高了。”
她始终对于没有徐清来高这件事耿耿于怀。
邬妄失笑,“怎么和量人蛇一个样?”
量人蛇因着诛妖令,本一直藏在他袖中,闻言想出来又不敢,只瓮声瓮气道,“本蛇怎么啦?这本来就是本蛇的招式!哼!”
甜杏轻哼一声,朝邬妄张开手,“师兄说给我的玉佩呢?”
“晚上再给你。”
“昨天晚上说今天早上,”甜杏不满道,“现在又说晚上——”
“那晚上我们什么时候见?”
邬妄看了眼天色,“藏书阁在另一个方位,亥时二刻登云梯见。我最多等你一刻钟,你若不来,我便自己去了。”
擂台赛时正是明月仙宗守卫最薄弱的地方,而擂台赛子时一刻才结束,如此安排,倒也合适。
“好。”甜杏毫不犹豫道,“师兄,关于我们的约定,我有些改主意了。”
“嗯?”
“虽然师父同我说,不许我回浮玉山,也不许我再插手其他事——我本该听他的话,我一直都很听话的。”
“但是……”她忽地一笑,“之前回浮玉山已经没听他的话了,我想师父也不会介意我再忤逆一次吧?”
邬妄没说话,屈起手指,在她额上一弹,“嗯,你想把无归拿回来?”
“不止无归!”甜杏捂住额头,“师父的东西,我都要拿回来!”
“还有师父的名声。”她攥紧拳头,眼睛亮得惊人,“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师父才不是什么不祥之人,师父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邬妄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想起雪地上第一次见她的模样。
那时的甜杏奄奄一息,半张脸都浸在雪与血中,眼睛里却像是燃着一团火。
“好。”他听见自己说。
两人沿着山道慢慢走着,甜杏依旧蹦蹦跳跳地跟在邬妄的身旁,她正要开口说话,忽地被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