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才怪。
“哼,我才不信——”甜杏正要递上残雪再央邬妄试试,余光忽地瞥见一只利爪,手中的剑飞快地格挡而上。
她轻巧地跃起,一只手握着残雪,另一手赤手空拳,对上那只妖兽竟也不落下风。
争斗间,甜杏本就束得松松垮垮的发完全掉落了下来,被她粗鲁地甩在了脑后。
“咔哒”一声,她熟练又冷漠地扭断了妖兽的脖子。
鲜血喷涌而出,哪怕她反应已经足够快地闪避,脸颊仍被溅上几滴。
“师兄!我这体术如何?”甜杏并不在意脸上的血点,只笑眯眯地递上残雪,邀功之余不忘央求,“真的不试试残雪吗?”
风吹动她的发,她眉眼弯弯,眼睛又黑又亮,剧烈的心跳似乎不知疲倦地怦怦直跳,邬妄没有接过她手中的剑,反而替她将乱发拨到耳后——
他忽地想起雪地中初见,她一身狼狈,奄奄一息,却紧紧地攥着他的袍角,抬起头冲他笑。
那时他便想:这人胆子真大、不知死活,竟自以为是地跳到他面前乱攀关系,也只有笑起来的时候勉强能入眼。
后来他又想:其实她也有些可怜,是个认错师兄的笨蛋。
只是不知何时怜悯早已变了味,他看向她的目光,不再清白。
“脏死了。”他触电般收回手,别过脸,“你那师兄——我没教过你打架要束发么?”
余光瞥见她呆在原地,他绷着脸拿出一个眼熟的发簪,“过来。”
甜杏愣了一下,邬妄已经不耐烦地催促道,“过来。”
他握着发簪,浓密的乌发衬着耳尖的粉。
既然她是笨蛋,那他有没有可能也是一个忘记了师妹的笨蛋呢?
“算了。”他自言自语般道,“还是我过来吧。”
哪怕是当徐清来的那些日子里,他也没有替人束发的经验,如今捧着甜杏的发,纠结了好一会儿,也不知从何下手。
甜杏忽地“噗呲”一声笑了。
她拿过邬妄手心的发簪,只随意往发间一插,那些头发便像是有生命般,三下五除二就自动束好发。
“师兄从前自然没有教过我打架要束发。”甜杏弯了弯眼,“师兄怎的藏了一路,现在才还给我?”
从前她晨起练剑时总嫌发髻碍事,徐清来便自告奋勇说要教她束发,结果每次都束得歪歪扭扭,然后顶着一脑门的汗振振有词,“这是最新式的流云髻,山下姑娘都这么梳。”
待甜杏后知后觉地发现,正要发脾气,他却变花样般拿出一支发簪——从此,她的发再也未乱过。
既然打架的时候不会乱,徐清来自然也就没有教过她打架要束发了。
想起这些,她笑得更是开心,“害我头发乱了这般久。”
邬妄抿着唇,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温热,力道极轻,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血点在他缓慢的擦拭下渐渐淡去,他的动作却未停,又来回摩挲了两下,仿佛只是为了确认她的肌肤是否真的恢复了光洁。
“放在乾坤袋中,一直忘了还给你。”
“我知道啦!”
“师兄!”她双手合成喇叭状,放在嘴边,依旧是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的音量,“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邬妄这次没反驳,只主动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残雪,浅浅地笑了笑,“嗯。”
“我们回家。”
风拂过,甜杏突然觉得这个焚天谷也没那么热了,冬末也没那么冷了,哎呀,她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只觉得自己现在开心极了。
开心得恨不得和这里的妖兽手拉手转上几圈。
她凑到邬妄耳边,“师兄,其实我有事要和你说”
她说得很小声,邬妄脸色不变,最后只轻轻地应了一声,“我明白了。”
方才一同窜出的还有几只妖兽,两个人之间的小插曲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反倒是不远处丛中的动静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小心。”王玉挡在最前面,神色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