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娱乐顶楼会议室
张辰指尖夹着的雪茄燃到了尽头,烟灰簌簌落在光洁的红木桌面上,他却浑然不觉。
面前摊开的《鬼吹灯》三部曲拍摄计划,每一页都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色批注,最醒目的一行字横贯纸页:“三部为限,见好就收”。
“不是不想多拍,是不敢。”他对着空气轻声自语,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立项《鬼吹灯》的时候。
当时《鬼吹灯》小说版权刚拿下,市场部提交的可行性报告显示,这个IP的潜在受众覆盖了80后到00后整整三代人,光是衍生品开发就能撑起公司未来五年的营收。
可张辰在会上却泼了冷水:“盗墓题材是刀尖上跳舞,我们要做的不是贪婪的舞者,是踩准节奏的棋手。”
他太清楚原时空的悲剧。那些年银幕上突然涌现的盗墓题材作品,从《寻龙诀》到《九层妖塔》,再到无数跟风的网络大电影,一时间““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成了流行词汇。
可热闹背后藏着致命隐患??当某部小成本盗墓片用“盗墓致富”作为宣传点时,风向瞬间变了。
没过多久,一纸“严格管理鉴宝、盗墓题材”的通知下来,整个题材直接从大银幕销声匿迹,只剩下网剧还能在审查边缘小心翼翼地试探。
“怎么才算严格管理?”张辰当时在管理层会议上抛出这个问题,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最终还是他自己给出答案:“在咱们这儿,没有中间地带,要么放行,要么直接切了最严格。”
所以星辰娱乐从一开始就给自己划了红线:绝不宣传盗墓本身,把故事内核彻底重塑为“探险求生”。
剧本里,胡八一和王胖子的身份从盗墓贼变成了退伍军人,主线任务从寻找古墓宝藏变成了解除家族遗传的鬼眼诅咒,就连“摸金符“都被重新解读为“古代探险家的护身符”。
可他心里清楚,这层“伪装”只能骗得过审查,骗不过市场的跟风效应。
星辰娱乐这几年在影视圈早已成了风向标?2018年《流浪地球》打开国产科幻大门后,第二年就有十几部科幻片扎堆立项;2020年《你好,李焕英》带火温情喜剧,半年内类似题材的剧本收到了上百个。
“《鬼吹灯》一旦票房大爆,后面肯定跟着一群抄作业的。”
张辰揉了揉眉心,语气里满是无奈,“粗制滥造倒不怕,大不了被观众骂几句烂片,怕就怕这个题材真成了主流。”
主流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盗墓者”这个身份可能被洗白,意味着青少年会把“摸金校尉”当成偶像,意味着迟早有人会拿着放大镜挑毛病,给扣上“宣扬封建迷信”“美化违法行为”的帽子。
“这种类型可以存在,但不能当主角。”张辰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句话,笔尖几乎要戳破纸页。
“一旦反对的声音多到上达天听,上面绝对会一道命令把路封死。到时候别说三部,我们连一部的续集都拍不了。”
他想起上个月参加的中美影视交流论坛,美方代表兴致勃勃地聊起《木乃伊》系列的重启计划,说那部融合了埃及神话和探险元素的电影在全球狂揽了14亿美元票房。
可转头看向国内,《鬼吹灯》连“盗墓”两个字都得在宣传语里用谐音代替。
“在国内做电影真的太难了。”
张辰苦笑,“《木乃伊》能光明正大地讲寻宝,我们却要把盗墓改成考古探险”;人家能让主角拿着亡灵黑经念咒语,我们的主角却得时刻想着保护文物”。“
正是这种困境,让他萌生了“用三部打开国际市场”的想法。
如果《鬼吹灯》能在海外市场站稳脚跟,成为像《木乃伊》那样的国际IP,或许在政策收紧时,上面会因为“文化输出”的考量多犹豫那么一下。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可随之而来的是更现实的难题《鬼吹灯》太“中国”了。
张辰以往的作品,比如《环太平洋》《飓风营救》,都是偏好莱坞形式的泛文化题材,主角的价值观和行为逻辑符合国际观众的认知,就算是东方面孔,也能让西方人轻松代入。
可《鬼吹灯》不一样,里面的“分金定穴”“寻龙点脉”,光是解释清楚“二十四山向”就得花十分钟;那些“粽子”“黑驴蹄子”“笔尘珠”的设定,对不懂东方文化的观众来说,无异于天书。
“但也没准是个机会。”负责国际发行的总监在会上提出不同看法,“西方人对中国的印象就是‘神秘的东方大国”,《鬼吹灯》刚好踩中了这个猎奇点。
就像我们看《指环王》里的精灵文化一样,他们可能也会被中国的风水玄学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