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已彻底消失天际,紫黑色天幕浓得能滴墨,她大脑生锈了般,怎么也转不动。
她阿爹的意思是,她喜欢她徒弟?
这个想法如同平地起惊雷,她眸光跳跃,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喜欢别人呢?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甚至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过。
长夜漫漫,辗转难眠,月浅灯深,她就这样冥思苦想,睁眼到鸡鸣破晓。
祈生一大早就来到戏厅,本以为没有人会比他更早,熟料看到一个人影枯坐在太师椅上。
吓了他一大跳,应激般哭丧道:“辞缘师兄,我应该再来早点的,我保证以后不赖床了……”
卿如意掀起沉重的眼皮:“是我。”
她声音有气无力,祈生顿时止住哭嚎,傻了眼:“师傅,你这是做什么去了?一宿没合眼?”
卿如意挥手,不欲多谈:“你刚才说辞缘怎么了?”
祈生噤声,思忖着要如何作答,才好保住小命,免受辞缘折磨。
但这片岑寂落在卿如意耳中,就变了个意思。
她眉毛微动,难道,就连祈生也认为自己会……喜欢辞缘?
太阳穴生疼,她捂住额头,这都是什么事?
“其实就是严师出高徒,辞缘师兄对我管束苛刻,反倒……”
“反倒什么?”外头响起一道清泠泠嗓音,如同溪涧穿过石底,又似清风绕着指尖。
祈生赶紧抿唇,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辞缘剃了眼祈生,转而看向座上疲惫的少女,神情微变。
“师父,这是怎么了?”
卿如意捂脸:“我没事。”
她忽然觉得脸有点烫。
辞缘直皱眉,她听到他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颗心也跟着加速跳动,卿如意感觉自己都要神经衰弱了。
“师父。”他的声音在身前落定,几乎是判定了她的生死。
卿如意不得不落下手掌,脸颊通红。
辞缘眸中闪过一丝关切:“师父,哪里不舒服?怎么脸红得如此厉害,是着凉了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就和他人一样。
卿如意心虚不已,压根不敢对上那双好看的凤眼,恨不得低头:“没事,我真没事,我就是没睡好。”
昔日活蹦乱跳的,今日是怎么看怎么反常,辞缘压根不相信她没事,反而微微弯腰,凑近她:“师父是压根没睡吧,眼底都有血丝。”
好闻的玉兰香横冲直撞,卿如意要被这股香冲得七零八落,她直往后缩脖子:“对,对,我没睡着。”
卿如意飞速看了一眼少年,即刻错开眼,低低道:“你别离我那么近。”
他柔顺的发丝都垂了几缕在她身上,祈生远远看着,神情微妙。
祈生也不知为何,嘴角就是忍不住上扬,尤其是在看见辞缘讪讪退后几步的时候,嘴角更是飞到天上去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还得是师傅降服辞缘。
辞缘也不知她这是怎么了,眉宇间不禁染上一层郁色。
卿如意浑然未觉他的不悦,自顾自缩在太师椅里,一改平日张扬作风。
她很为难,很尴尬,今日来戏厅,也只是想知道自己对辞缘到底是何感觉,但现在,她竟连找寻答案的勇气都没有——她都不敢看他。
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了,卿如意浑浑噩噩,辞缘定定看着她,喉结滑动,声音很轻,但又闷闷落来她耳畔:“师父,弟子做错什么了吗?”
这一声将她拉回现实,她仓惶同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