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意如同挨了一棒,窘迫地看向那双凤眼,指尖瑟缩,刚想收回手,手上蓦然一紧,他竟握住她的手,贴近他的唇。
远远看去,仿佛是他抓着她的手,轻轻啄吻。
卿如意腿有点发软,她想收回手,却好像被他钉住了,但他目光清净濯濯,不染纤尘,无辜无害,反照应她心思龌龊。
她越想越羞愧,熬得满脸通红。她真坏啊,觊觎自己徒弟。
辞缘喉结滚动,双唇开合间,险险含住她的手。
“师父,是在这里。”
少年抓住她的手,按上他唇角,定定看着她,示意她继续。指下那片柔软又温暖的触感,全密密麻麻渗入她肌肤。
卿如意死死咬唇,胭脂从她的指尖,颤颤巍巍地蹭上他的唇角,弧度随之凹陷,像是春风揉皱池畔。
待到妆毕,眼前人好似含着春光,旖旎又媚人,俏生生看着她。
她低低道:“好了好了,你松手。”
辞缘温驯松懈力道,她赶紧抽出手,自觉心生歹念,无颜面对徒弟,退堂鼓急敲,脚尖敏然一转,腰上挂着的草蚱蜢也跟着晃,卿如意心中直道:三二一跑——
“师父,你不是也答应过我,要为我做很多只草蚱蜢的呢?”
他死死抓住她的草蚱蜢,腰上一紧,细弱的草绳颤颤悠悠,即将断裂。
卿如意瞳孔一缩,不好,草蚱蜢!
想跑也没辙了,她就像是一只被绑住腿脚的雀儿,乖乖回到少年身旁。
卿如意心虚地摸后脖颈,这草蚱蜢可是要给游逢安的啊。
辞缘不给她半点时间打腹稿,仰头闪着眸光问道:“所以这只呢,师父会给我吗?”
“这个,我……”
怎么办,怎么办?
“哎你别进去!”
“为何不能进去?放着今天这么个重大日子,我必须见到卿妹妹。”
门外一阵躁动,猝不及防大开,露出游逢安和祈生鲜明的两张脸,两双眼睛骨碌碌转。
卿如意没来由心虚,又想逃跑,腰上力道更紧,她忙低头顾着草蚱蜢,生怕那细细的绳子断掉。
游逢安脸色阒变,天晓得他念着这只草蚱蜢多久了。
“抓着那草蚱蜢不放做什么呢!”游逢安看着二人靠那么近,怒形于色,“弄坏了的话,如意又得给我多做一只。”
辞缘没有理会游逢安,只把视线驻于卿如意身上,眸光静静,无声质询。
卿如意尴尬地抓住辞缘的手,意料之外地,他松了力道,草蚱蜢柔顺垂下,他声音也打着旋儿,落于地上。
“师父原来不是给我的吗?可是五日了……今天,是我的生辰啊。”
他睫羽孤独地扑扇着,细小的灰尘都在他周身游荡。
卿如意如遭雷劈,一双眼都不知道望向谁,只能不知所措候在一旁,天杀的,笃行也没同她说过啊!
祈生心中咯噔一下,脚底抹油,悄悄溜出门外,他又猜错了,原来师傅压根不知道辞缘生辰。
这下可好了,游逢安和辞缘都不说话了,这球又砸中了卿如意,只差将她销得个神魂俱灭。
“那,我……”卿如意结结巴巴,辞缘再度抬眸望着她,眼中水光润泽,天可怜见的,直往人心里去,柔弱无助的小白花。
她闭上眼,心一横,干脆谁也不给——
“算了,这只草蚱蜢我很喜欢,我再给你们各做一只,如何?”
卿如意维持一抹体面的笑,看看辞缘,又看看游逢安,心中叫苦。
游逢安正欲开口,却被辞缘抢了话头。
“师父,那你的诺言还兑现吗?师父先答应我的,要做很多草编。”辞缘委屈巴巴一双眼,声音很轻,像落下的灰。
他怯怯瞟了眼门口大马金刀的游逢安,越说越小声:“算了,师父已经为世子殿下累了五日,弟子又强行要求师父,反倒显得弟子不懂事。”
卿如意扬声否认:“哪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