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大喊:“你会死的!普通人无法承受共灵通道的压力!”
“我不是为了活下来才活着。”林七闭上眼,默念那段早已刻入骨髓的破梦真言,“我是为了让那些不该被忘记的人,重新拥有姓名。”
刹那间,他的意识被卷入洪流。
无数记忆如潮水般冲刷而来??
他看见六岁的阿雅第一次睁开“心眼”,看见母亲被拖进地下室,听见她说:“别怕,妈妈会变成星星陪你”;
他看见老陈押送盲童时,口袋里藏着一张女儿的照片,那是他唯一没能救回来的孩子;
他看见苏黎在熔毁水晶球前写下遗言:“告诉林七,我梦见我们结婚了,在海边,风很大,但他听得清我说的每一句话”;
他还看见自己父亲,在某个深夜独自坐在阳台,手里握着一支录音笔,反复播放一句呢喃:“对不起,儿子,我不是不想爱你,是我已经被洗掉了爱的能力。”
痛楚如刀割心肺,但他没有退缩。
他在意识深处伸出手,对着那团燃烧的金光低语:“阿雅,我来了。我们一起带他们回家。”
奇迹发生了。
原本混乱奔涌的记忆流开始有序排列,形成一条璀璨星河。每一个光点都找到了归属,缓缓升腾,穿透屋顶,飞向夜空。
与此同时,全球各地同时发生异象:
东京地铁站内,一名上班族突然停下脚步,泪流满面地抱住身旁陌生女子:“对不起……我梦见我是你流产的儿子”;
巴黎卢浮宫外,一位老画家当场焚毁自己的成名作,高喊:“这不是我的灵感,是抄自一位被遗忘的战友日记!”;
而在美国某军事基地,一名高级军官砸碎了实验室的主控电脑,大声宣布:“我们制造的不是武器,是地狱!”
中国国家共忆管理局总部,监控大屏骤然失控。数千张人脸浮现,全是曾经被标记为“无效记忆”的个体。他们静静注视着屏幕前的官员们,无声质问。
局长颤抖着摘下徽章,放在桌上。
“够了。”他说,“我们输了。但我们终于……醒来了。”
当黎明降临祁连山时,阿雅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瘦得脱形,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清澈明亮。林七躺在她身边,昏迷不醒,脉搏微弱。小舟守在一旁,用体温为他取暖。
“他没事。”阿雅轻声说,“只是透支太多。他会做一个很长的梦,梦见所有人。”
小舟看着她:“值得吗?差点永远失去自己。”
阿雅望向窗外初升的太阳,嘴角扬起一抹笑:“你说风铃为什么会响?因为它记得风吹过的方向。我也一样??哪怕世界想让我忘记,我也要记得我是谁,记得我为何而来。”
数日后,林七苏醒。第一句话是:“苏黎的名字,出现在了《补遗》第一页。”
阿雅点头:“她回来了。不止她,还有两万三千七百一十六个曾被彻底删除的人,如今都有了墓碑。”
他们决定继续前行。
下一站,南海那座无人岛。据情报显示,那里关押着最后一批“原始梦源体”??那些天生能接收他人梦境的孩童,被视为危险品囚禁至今。
临行前,小舟最后一次回头望向这片雪山。
“你说,将来会不会有一天,不再需要我们这样的人了?”
林七拍了拍他的肩:“会的。当每个人都愿意为陌生人流泪时,噩梦就再也没有藏身之地。”
风铃又响了。
这次,是从千万人心底一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