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拾点头,望向议会席:“所以,请允许这株新树生长。不必急于融合,不必强求同步。让它慢慢长,哪怕百年,哪怕千年。只要有人愿意听它的故事,它就会一直活着。”
议会最终投票通过提案。忆壤园正式成为共忆之树第十八节点,代号“始语”。
自此,地球上出现了两种树:一种是共忆之树,根植于人类集体记忆;另一种是“始语树”,承载着异星文明的重生之梦。两者之间并无物理连接,却在忆网第七层中悄然共鸣,如同两颗心跳逐渐同步。
一年又三个月后,始语树已长至三丈高,叶片呈淡紫色,每一片都映照出一个外星生命的面容。而更令人震惊的是,某些地球孩童开始无师自通地使用“忆始语”,甚至能与守忆者进行简单交流。
科学家称其为“跨文明认知溢出效应”,哲学家则说:“当两个灵魂真正愿意理解彼此,语言不过是迟到的翻译。”
林七拾依旧住在木屋,每日扫落叶,浇花,写日记。
某夜,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的星空草原上,脚下是记忆编织的地砖。远处,?缓缓走来,身形依旧模糊,却多了一丝温度。
>“你做得很好。”
>“桥已建成,不止一座。”
>“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什么考验?”林七拾问。
>“当所有人都能被记住,谁来决定什么是值得记住的?”
>“当记忆不再稀缺,遗忘是否反而成了慈悲?”
>“当每一段痛苦都被承载,爱,会不会变得廉价?”
林七拾怔住。
?的身影渐渐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
>“记住,林七拾。”
>“你不是守护记忆的人。”
>“你是选择记住谁的人。”
梦醒时,晨光初现。他起身推开窗,发现门前台阶上放着一本陌生的书。封面无字,材质似木非木,似石非石,触手温润。翻开第一页,上面浮现出一行字,既非预忆语,也非人类文字,却让他瞬间读懂:
>“这是M31-α一万年来未讲完的故事。”
>“请替我们,讲给下一个迷路的孩子听。”
他轻轻合上书,抱在怀中,走向共忆之树。
春阳洒落,树影斑驳。一片新叶在他头顶舒展,叶脉中流淌着七彩光流,隐约可见一个孩童的笑容,一只乌鸦的振翅,一位母亲的眼泪,还有一艘驶向星海的小纸船。
风起了。
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说:
>记得我。
>记得我们。
>记得,这世上曾有人为你点亮过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