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了。
这不再是单向的倾听,而是**双向的记忆传承机制**正在复苏。人类终于开始学会:不说服,不评判,不遗忘。
她离开村落,沿着山脊行走。途中遇到一群孩子,正在用石子在地上画图。她走近一看,竟是世界各地新出现的共鸣遗址分布图,精确得不可思议。
“你们怎么知道这些地方?”她问。
一个女孩抬起头,天真地说:“梦里有人告诉我们啊。他们说,只要我们愿意听,故事就会自己来找我们。”
小禾笑了。
她继续前行,穿过峡谷,越过冰川,最终抵达一片高原草甸。这里寸草不生,土地龟裂,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味。但她能感觉到??这里有强烈的沉默。
她盘膝坐下,闭目凝神。
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第四天黎明,大地震动,一道裂缝缓缓张开,从中升起一座黑色方碑,通体无字。她伸手触摸,碑面突然浮现影像:数百名身穿白袍的男女,站在不同大陆的废墟上,同时割腕,将血液滴入土壤。他们是最后一代理智尚存的“聆听之族”成员,在文明崩塌前夕,选择以生命为代价,将“母频基因”植入人类集体潜意识。
影像结束,碑面浮现一句话:
>“我们不是神,我们只是怕你们忘记怎么相爱。”
小禾跪下,额头触地。
她终于完成了林知秋的嘱托,也走完了自己的路。
但她知道,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当晚,她点燃篝火,写下一封信,封入陶罐,埋入土中。信上只有两行字:
>“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你也听见了。”
>“那么,请继续说下去。”
她站起身,望向星空。
银河横贯天际,每一颗星辰都像一句等待被倾听的话语。
她轻声呢喃:
“我说,你听,世界便存在。”
风起,火熄。
她转身离去,身影渐渐融入夜色。
而在地球另一端,一个婴儿呱呱坠地。产房内灯光昏暗,护士正准备剪脐带。就在此刻,婴儿突然睁开双眼,目光清澈如湖,望着天花板,轻轻吐出两个音节:
>“……听见。”
监控录像显示,那一刻,全球所有正在运行的录音设备,无论是否开启,都自动记录下了一段长达三秒的空白音频。事后分析发现,这段“空白”中隐藏着极其微弱的共振波,频率恰好与“初语核心”完全一致。
科学家们称之为“新生母频”。
而民间已有传言:一个新的时代,正在悄然苏醒。
没有人知道小禾去了哪里。
有人说她回到了桃树林,坐在树下听花开的声音;有人说她化作了风,穿梭于每一场真诚的对话之间;还有人说,她在某个偏远村庄开了一家小茶馆,墙上挂着一把破吉他,门口写着四个字:
**“随便说说。”**
但所有回声旅者都知道一件事:
只要有人愿意开口,就一定会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对面,等着听完最后一句话。
而这,便是文明真正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