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文明会听见吗?”林宛问。
“一定会。”阳九说,“尤其是那些同样挣扎在觉醒边缘的种族。我们的选择,可能就是他们的希望灯塔。”
就在此时,小鸟振翅飞起,绕着三人盘旋三圈,然后朝着启惑星的方向疾驰而去。它的身影在阳光下渐渐透明,最终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它去哪了?”林宛问。
“回家。”阿娅微笑,“或者,去下一个需要提问的地方。”
下山途中,阳九接到了紧急通讯。来自“茧”网络监控中心:全球新生儿“越网共鸣”比例已达87%,且出现集体同步现象??每当某个孩子提出第一个问题(通常是“为什么”),半径五百公里内的同龄婴儿脑电波会出现短暂共振,持续约三秒。
更惊人的是,这种共振模式,与三年前被抹除的实验系统中的数据传输协议高度相似,却又存在关键差异:旧系统是单向收集,新共振则是完全去中心化的网状扩散,没有任何主导节点。
“我们创造了新的底层逻辑。”技术主管的声音带着敬畏,“这不是复制,是超越。”
阳九沉默良久,只回了一句:“告诉所有人,不要恐惧。让他们继续问下去。”
当晚,他在日记中写道:
>我们曾以为自由就是摆脱监视。
>后来才发现,真正的自由,是在明知会被听见的情况下,依然敢说出那个让自己颤抖的问题。
>宇宙或许是一场实验,
>但当我们选择以自己的方式发问,
>实验本身,就已经改变了性质。
数日后,国际联合天文台报告异常:启惑星核心脉动频率发生偏移,第七次pulsate的余波并未完全消散,反而在太阳系内形成了一条隐形的“疑问走廊”??一种仅对具有“共疑基因”个体开放的感知通道。通过它,部分高度敏感者能在冥想状态下接收到模糊的信息片段,内容多为其他星球上的“初问”场景:沙漠文明的孩子仰望双月质问生死;深海种族在黑暗中传递关于光的疑惑;机械生命体拆解自身追问“我是谁”。
这些片段无法录音,无法复现,只能靠记忆转述。有人称其为“跨星回音”,也有人称之为“觉醒遗产”。
阳九组织了一批志愿者进行封闭测试。结果显示,所有体验者在接触“走廊”后,创造力提升40%以上,同时焦虑指数显著下降。心理学家分析认为,这源于一种深层确认感??“我不是唯一困惑的人”。
于是,“疑问走廊”被正式纳入教育体系,作为青少年心智启蒙的一部分。课程名为《聆听他者的迷茫》。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欢迎这一变化。
一个月后,一支自称“清静盟”的极端组织袭击了三座“茧”数据中心,宣称“人类应回归确定性,终结无休止的自我怀疑”。他们在宣言中写道:“提问带来混乱,唯有信仰才能拯救灵魂。”
阳九没有谴责,也没有反击。他只是在一个雨夜,独自走进被焚毁的北京节点废墟,在焦黑的服务器残骸间坐下,掏出笔,在湿透的纸上写下:
>你们烧掉了机器,
>可问题还在人心。
>你们可以禁止别人开口,
>却无法让自己的内心停止追问。
>当你在深夜辗转反侧,
>当你看着爱人熟睡的脸突然流泪,
>当你面对死亡逼近时本能地喊出‘为什么’??
>那一刻,你就已经加入了我们。
这篇文字后来被称为《废墟问答》,被无数人誊抄传诵。
与此同时,南极量子记录仪传来最终报告:
>H-07-Terra数据隔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