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庆幸……我能看到现在这个样子的你,因为我终于能把你们……把那个藏在垃圾袋里的你,和现在这个烂人一样的你……全都对上了。”
她迎着对方那双充满震惊和迷茫的眼睛……
“贺天然……”
温凉垂下头,看了看自己那双沾满泥污的脚,又看了看那件被他披在身上、同样狼狈的西装外套,忽然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我今晚在台上,是不是特傻?”
“作家”被她这突然的一句问得一愣。
“为了那点可笑的自尊,叫价一千万……呵……”
温凉抬起手,用手背随意地抹过自己那张被淋的脸。
这一下,把她那本就湿润的妆容,在脸上拉出了一道更狰狞的、小丑般的红色“血迹”来。
她把那只沾着泥水和化妆品的手,缓缓地、一步步地,伸到了男人的面前。
她没有去抓他,也没有打他。
女人只是把那只脏得不成样子的手,轻轻地、用她那冰凉的指尖,把他脸上刚才那一巴掌的印记,也给抹了。
“你看……”
温凉的声音轻得像鬼:
“现在,我这副样子,是不是也挺‘烂’的?”
贺天然的呼吸彻底停住了。
他看着她那张“血泪”纵横的脸,感受着自己脸上那冰凉、污浊的触感。
这不是他要的报复。
这不是他要的胜利。
这个女人……
在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理解的方式,在“陪”他。
“把自己装进垃圾袋里,把自己演成一个人人喊打的烂人,贺天然……”
温凉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同病相怜的悲悯,她用那只刚抹过他脸的、脏污的手,轻轻地捧住了他的脸颊。
“你不是在‘演’烂人。”
贺天然的瞳孔,因为她这句话,和她掌心的冰冷,剧烈地收缩。
温凉一字一顿,吐出了那个最残忍,也最真实的判词:
“你就是。”
“……”
“你不是‘作家’!你不是‘少年’!你也不是什么‘主唱’!
你就是那个会把自己塞进垃圾袋的贺天然!你就是那个会伤害所有爱着你的人,会把自己搞得一团糟的贺天然!”
温凉用尽全身的力气,用那双被泪水和雨水彻底洗过的眼睛,死死地钉住男人的战栗灵魂,喊出了那个能把他从所有地狱里拽出来的名字:
“你就是那个我认识的,唯一的——
贺天然!!!”
苏州河里,倒映着岸上两个人的不断破碎又重合轮廓……
如同映照着一对甘愿共赴黄泉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