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争胜,刺客博命。
几招过后,少年察觉自己的剑招与陆临渊相比不能胜,当机立断弃剑不用,手腕一振,将那把长剑甩出,借着自己极佳的轻功,避开君子帖切入陆临渊周身一尺之内。
一*只苍白的手精准地贴上陆临渊的小臂,少年捉住手肘,手腕一拧,几乎就要反手旋擒住陆临渊的半身!
从少年抽剑出来后就不曾出过手的魏危目光忽然顿了顿。
陆临渊很轻地啧一声,在就要被反扣的电光石火间隙旋身,卸开大半劲力,被制的手臂如同灵蛇般滑脱,同时反蹬踹向对方胸口。如果不是少年反应及时,立马解扣后退,左手不断也得脱臼。
似乎很意外身为儒宗弟子的陆临渊,最后一招却狠辣利落,相当不那么正派。少年眉头皱着,盯着对方将君子帖收入鞘中。
“你真的是儒宗的陆临渊?”
“自然是我。”
见陆临渊极其自然地退到了魏危身后,少年看他的眼神更加奇怪,嗓音清冽。
“你是儒宗弟子,躲在自己心上人的后面?”
陆临渊挑眉反问:“有什么不妥吗?”
少年:“……”
魏危将少年弃置于地的长剑抄入掌中,冰冷的触感传来,她垂眸看了一眼熟悉的剑身,淡淡开口:“‘香水海’。你是九重楼的人?”
去岁游历江湖,陆临渊在姜让尘处买得此剑,半道上捉住一位对这把香水海念念不忘的小贼。
小贼的武功谈不上顶尖,但这天底下敢在陆临渊与魏危眼皮子底下偷剑的自然有几分凭恃,临别时,她自报家门,说自己名为凌月明,来自开阳九重楼。
在兖州,陆临渊与魏危分别,心灰意冷,想起先前种种,便这把剑寄给已回到开阳的凌月明。
兜兜转转,这把剑又重新出现在魏危陆临渊面前。
闻言,少年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点头:“月明顽劣,多谢二位手下留情。”
“……还有我呢!”
话音未落,院墙之上,不知看了多久的人挥了挥手,红衣少年抬眼望去,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足尖一点,来到墙头,面无表情开口问:“你总趴人家墙头算什么?”
冒出的半颗脑袋抬头,嘿嘿笑着,自然伸出双手。少年沉默一瞬,单膝跪下,低头俯身,左手穿过那人腋下,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捞起她的膝弯,稳稳当当将她抱起,紧接着屈膝一沉,抱着怀中之人轻飘飘落至魏危陆临渊面前。
被少年抱着的女子周身气息平和,双腿垂落,显然不良于行。然而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刚刚还出手凌厉的少年,在她面前就心甘情愿成了不出声的坐骑。
女子勾着少年的脖子,身子往上提了提,单手压着少年的脑袋,给陆临渊道歉:“不好意思啊,他是我楼中下属,也是凌月明的师兄。我总是在他面前说你们两个很厉害,他不服气,总想着和你们打一场。”
女子在少年臂弯中调整了一下姿势,抬眼看向眼前两人,眉眼舒展,笑容温秀而明朗。
“初次见面,我是九重楼的楼主。百越巫祝,小孔……孔尚书应当和你提过我。”
魏危打量着她:“她说过,你会来见我。”
魏危问过孔成玉,以她的能力,除非是灌了老皇帝迷魂药,否则如何能在短短两年之内做到这样的程度。孔成玉坦言她与开阳的九重楼有合作,并且说,这位不常露面的楼主会亲自来见她一面。
“开阳到青城山高路远,加上扬州路上有许多事情需要我亲自处理,所以这个时候才到。这么长时间,久闻其名,我总算是见到你们了。”
九重楼主感慨完了,掌心一拍,歪在脸颊一边。
“百越巫祝,事态紧急,长话短说。当今天子老迈,孔成玉先前能拿到的代天令牌纯属意外之机,如今他回过神来,迟早要对云孔两位下手。”
“当今天子在朝中放任宦官亲政,司礼监把持批红权,民间有五品皇帝之称。在他看来,靺鞨战事还不算最紧要的事情。皇帝已经老了,指望他忽然一鸣惊人激扬清浊是不可能了。”
九重楼主笑道:“所以,我深夜打扰两位,只想告知一件事。”
她捏了捏红衣少年的脖子,少年啧一声,很不情愿地往前走了几步,让怀中的人凑近魏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