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得到她……纵使她身为陇国公主,纵使她仇恨颇深。
他也仅是……心悦而已。
翌日如常,几片枯叶透过长窗飘入房中,她的心绪归于宁静。
九皇子没来探望,她当真失尽了恩宠,像是被囚于笼中的鸟雀,只等着寻一时机能出此宫殿,再谋划后续之策。
如此度过了一个月,已至深秋,枝头上的片叶已泛黄,梧叶萧萧,满天秋霜。
楚轻罗感着秋风萧瑟,想那宣隆帝的寿宴已然迫近,不知凝竹做了何等筹谋,拂昭又是何境况……
这般想着,当夜便有个人影闯入了耳房,她凝神去望,来人虽为女子,却浑身散着英气。
竟真是她想见的凝竹。
“主上,是属下。”如往昔般恭敬行拜,凝竹抱拳禀报,语声庄重谦恭。
凝竹没有风昑那样的身手,想必是思虑再二才行此一趟,兴许是谋策已久,才得以见她一面。
已失一名得力之将,她不愿再失另一人,楚轻罗留神朝窗外看去,再佯装淡然地拉上帘幔:“周围全是九殿下的影卫,你尽快离去。”
主上很是担忧,凝竹见势忙低语相告:“属下知晓……属下也是观望了足足一月,才趁今日得见主上。”
“拂昭的人,属下已召集完毕,”凝竹正色又道,唯恐主上走不出这凌宁殿,忙将远在城郊外的局势一一禀报,“还有陇国幸存的二万精兵,属下也已寻到。”
“倘若能得薛舲手中的兵权,攻破大宁便可在一夕问。”
这位拂昭右使似没说全,言于此处,不易察觉地滞了滞,又将此话一转。
“此乃出兵的信烟,公主定要藏好了。”随之递上一物,凝竹正容相道。
“信烟一燃,天下大乱。”
要得大宁的兵权,她非朝中之臣,简直难于上青天……然此时已不可多想,她沉稳地听着,了然接下此信烟。
楚轻罗趁四周还无人发觉,镇静着遣其退去:“你快退了,剩下的听我命令便可。”
凝竹背过身,步子微移些许。
本想隐入夜色中的身影忽而停下,烛光照映着的双手发了颤。
迟疑地回了身,凝竹忐忑地看向她,问语竟跟着颤抖:“风昑他……可有遗言说与公主听?”
她沉静地回望,几瞬后淡漠回道:“除了告知我账簿之事,再未有别的。”
“其余的,一
,凝竹颤声再问。
其双目于月色下朦胧,宛若沾了些水雾,本。
这哀切愈发浓烈,染遍
她倏然了悟,那离去的疯子竟有人默默倾慕。
他从不知,许也不想知晓,只因他将心思皆放在了她一人上。
“我从不知,你竟是有心上人的,”轻微抿动着唇瓣,楚轻罗沉默,片晌后轻声回道,“你们此前那水火不容之样,我还以为……你是真厌恶。”
知晓这不耻的念头,主上恐要怪罪,毕竟那人是对主上倾了心,凝竹慌乱一跪,答道:“主上安心,他心里唯有主上一人,从未对属下有过情。”
她俯望这道秀影。
此女将情念藏得太深,即便风昑还在世,许是一辈子也不得而知。
“我没怪你,”与跪地的女子平静相望,楚轻罗前思后想着,凤眸里透了些不解,忽地垂目问,“凝竹,心悦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受?”
情愫二字写得轻巧,可它发乎何处,何时就止,她不明所以,莫名便想问问这悲痛欲绝的凝竹。
凝竹微动着薄唇,目光淌过些死寂,仰眸之时,清泪若断线般滑落,良晌才回。
“他在时不曾察觉,等他走了,再见不到他了,就忽然觉着……独活着好是艰辛。”
“心空了,却又装不下任何人……”
缓声道着这些时日的悲痛,女子抖得厉害,不可遏地啜泣了几声,随后迫使自己冷静:“属下不该的……”
与凝竹相处的几年载,她没见过凝竹有这伤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