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蒖顿时来了兴趣,举着糕点跳下石凳,噔噔噔跑过去,趴在栏杆上仔细观察。
这树虽然枯了,但树根土壤湿润松软,树皮表面干净整洁,应是有人经常清扫打理,树皮裂纹里嵌着点点青苔,似透出些许生机。
“这树不能再抢救一下吗?”石蒖问。
呙焕站在石蒖身后,仰起头望着斜刺刺挑向天空的枯枝,轻声道:“衔月树依灵脉而生,镇中灵脉已断,这树再无复生之可能,就如——”
“就如你们本家一样,早就没救了!”
一个十分突兀的公鸭嗓冒了出来,但见一名十岁左右的锦衣男童晃进了园子,身后还跟着十几名身材魁梧的家丁。
男童长得又圆又壮,头发却不多,稀稀拉拉都聚在头顶,勉强扎了个小发髻,还戴了个金环,小发髻不堪重负,摇摇欲坠。
呙焕神色一变,飞快将石蒖挡在身后,八名丫鬟更是团团护住二人,如临大敌。
石蒖有些激动,这小屁孩出场动静颇像个反派,难道这么快就有BOSS候选人的线索了,忙扑棱着脑袋想看热闹,无奈她个头太矮,被遮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一圈罗裙和飘带,急得到处乱钻,又被呙焕压住了脑袋。
呙焕:“风四,休要无礼,这位乃是——”
“就是个来讨饭的叫花子吧,”风四冷笑道,“本家真是没落了,什么杂猫野狗都往家里招,你们呙氏不怕丢人,我们风氏还嫌恶心呢!”
呙焕大怒:“放肆!”
“我就放肆了,你又能如何?”风四还在变声期,语气却像个油腻的老男人,“呙氏已经三代没出过修士了,如今早已日薄西山,风光不再,迟早要向我风氏奉上族印。”
呙焕上前一步,其余丫鬟立即补位,稳稳将石蒖护在保护圈内,石蒖可算找到了个空隙,看清了场内情形。
呙焕背影拔得笔直,字字掷地有声,“三年后,便是叩道门开启之时,我定能通过测试,登仙门、做修士,呙氏自可复兴!”
“哈哈哈哈哈哈,做梦吧你!”风四捧腹大笑,“且不说你们呙氏子孙灵根皆绝,你莫不是忘了,你是个女子,女人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给男人暖床——”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风四的脸上,瞬间肿得通红,风四瞠目结舌,捂着脸,瞪着眼前的呙焕,“呙小五,你竟敢打我?!”
呙焕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随手扔掉帕子,“满嘴污言秽语,有辱呙氏门楣!”
石蒖把手里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飞快嚼嚼嚼,两眼放光:小五威武!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风四跳脚大吼,“给我上,揍她!”
膀大腰圆的家丁们一拥而上,呙焕和丫鬟们也不甘示弱,撸胳膊挽袖子也往前冲,眼看就要发展成群殴,岂料就在此时,风四突然感觉背后一凉,猝然回头,只见一只脚丫子携着厉风踹了上来,眼前一黑,后槽牙带着血飞出去了,风四整个人也飞出去了,身体化作一道光滑的抛物线划过春风——滞空——飞行——滞空——瞪圆眼睛——
一个小女娃杀进了人群,挥舞着短短的手脚,左拍右拳,上踢下踹,毫无招式,乱七八糟,胡打乱揍,那些高价请来的打手竟毫无任何还手之力,纷纷倒地,嗷嗷乱叫,小女娃还不解气,仿佛一只高速旋转的小陀螺,又转回去把所有打手揍了第二轮,沾者即伤,喷血骨断,好不惨烈。
风四重重摔在了地上,他听到自己发出惨叫,还有肋骨纷纷断裂的哀嚎。
呙焕和丫鬟们全傻了,不知该如何反应。
风四看着那小女娃一步一步走到面前,蹲下身,双手扶着膝盖,歪头,一双又黑又圆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着他,嘴角还沾着糕点渣。
风四目眦欲裂:“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
石蒖其实是有些失望的,这个风四显然不是BOSS的候选人,他太弱了,叫嚣的嘴脸还这么丑——石蒖伸出一根手指,卟叽,戳在了风四的肋条上。
风四的惨叫贯穿天地,呙焕和丫鬟们惨不忍听,堵住了耳朵。
“我是你高祖来来(高祖奶奶)!”石蒖呲牙一笑,来衔月镇的路上,她又掉了两颗门牙,说话更漏风了,“你是小屁孩,不听话,说脏话,该打!”
风四可能没听到,他疼得两眼翻白,就快口吐白沫了。
石蒖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很多人,起码有二十多个,就要进园子了。
石蒖就势在地上来了个驴打滚,滚了一身泥土草屑,又咕噜噜撞到呙小五脚边,呙焕一时不妨,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正懵着,就见石蒖整个人四肢伸展,五体投地,脑壳重重在地上一磕,大哭起来,大约真磕疼了,泪水磅礴,甚是逼真。
呙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