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板真不愧是揽月楼的东家,好厉害一张嘴。”赵歧笑道:“今日能与你对坐而谈,本宫倒是有意外收获。”
姜宁一脑门官司,恨不得晕过去,早早脱离这种处境。
见赵歧笑了,姜宁倏地松了口气。
是不是勉强算过关了?
谁知他还未放心多久,便见赵歧站起身,挡住了他面前的光,阴影落在他面前及桌上,无声的压迫感袭来。
“不参与朝堂之争,所以调查萧家的事,是为何?”
赵歧转过身,盯着姜宁,“为谁鸣不平,还是为了向谁递投名状?”
姜宁的心随着赵歧的话,一点点往下沉。
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连肚子都疼了起来。
“殿下这话……”
“姜宁,你是个聪明人。有的事既然一开始不打算掺和,那就该彻底远离,如今这样,可不是聪明人的选择。”
姜宁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那殿下呢?既然已是储君,又为何要这般?”
赵歧笑了一声,笑意却未到眼底,“哪般?”
他缓缓踱步,绕到姜宁身后,站定便弯腰低声说话。
“你是说舞弊案,还是当年为了保住我,母后不得不反击傅家那位女儿?”
“或是大皇兄早早谋划,接下科举的事招揽幕僚,亦或者三弟一石二鸟之计,令我跟赵珏一块被他坑害一回,在父皇那儿丢了颜面。”
姜宁不自觉绷紧起来,心里的震惊不亚于知道温安臣其实是三皇子的人。
赵歧知道这么多,那温安臣实际上是赵洵的人这件事,他又知道多少?
而温安臣对他们说的话,能信几分?
姜宁只觉背脊发凉,强行逼迫自己镇定,“殿下所言,草民不明白,亦不会去想,我们——”
“姜宁,你和卫长昀当真以为能瞒天过海?栖霞寺、傅易安、牙行、太白楼……”
赵歧停顿片刻,“早在你们入京时,与聂丛文相交起,便身在局中了。”
姜宁定了定心神,道:“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歧笑了声,“你以为温安臣是谁的人?”
姜宁低声道:“他如今身在礼部,便是礼部的人。”
闻言赵歧怔住片刻,忽地笑了起来,“姜宁啊姜宁,难怪卫长昀仗着一身好天资,却甘愿在翰林院那地方做个编修,每日对着书打转,也不愿意接受任何人的邀请,皆是为了你啊。”
太会了。
姜宁在心里暗暗评价说,挑拨离间真有一招。
利用卫长昀如今仕途不如旁人的事,来挑起他心里对卫长昀的愧疚和信任。
把这一切的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等着一步步踏进圈套。
“殿下,夫君所行的确是为了我。”姜宁呼出一口气,“只是——”
“殿下又岂知我所想不是他想的?仕途平步青云的确有诱惑力,但我们所求,亦是家宅平安。”
赵歧盯着他,而后道:“你以为我那两位兄弟是什么善类吗?”
姜宁坐得有些够了,直接起身,“朝堂之上,皇室之中,能被称为善类者,依殿下看,有多少?”
“今日之事,我不会为难你和卫长昀,但出了这茶楼,倘若你们非要与他们二人——”
赵歧顿了顿,“那本宫便不会手下留情。”
姜宁深吸一口气,拱手道:“草民与长昀原本就无足轻重,更与殿下无私交,一切行事,以律法为界限,对得起天地良心,无愧于心罢了。”
这番话说完,二人之间陷入沉默。
良久后,姜宁看着眼前的赵歧,不知为何,他虽不了解赵歧,却看出他的处境艰难。
萧皇后早逝,母家并无多少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