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湖有横公鱼,长得像红色的鲤鱼,长七八尺,夜间会变为人形,不过没有智力,依然是浑浑噩噩的野兽。它可以在开水中生存,鳞甲坚硬,用乌梅泡开的水,可以将其软化,然后可以吃。”
“泰器之山下有文鳐鱼,长着鸟一样的翅膀,可以在天空飞行,可以吃。”
“青丘之山有九尾狐,喜欢吃人,可以吃。”
“诸夭之野有凤凰和鸾鸟,可以吃。”
“怎么都是吃的?”
这家伙和敖丙简直就是一对,我忍不住吐槽道。传达过来的记忆并不是完整的,一方面是死后魄力终究损失了不少,一方面也是现在往其中灌输的元气终究不足。要想将黄父完全复活到生前的那样,需要的元气也接近黄父修炼到巅峰时期的量,需要的资源非常恐怖,好处在于没有瓶颈。而他灌输给我的记忆,也需要梳理甄别,大部分都是杂乱无章的无意义信息。
“某出生时是个早产儿,自幼营养不良。乡里的孩子,怀孕三十六年,只有黄某怀胎七年便出生了。乡里的孩子长大后,往往身高数十丈,只有黄某长到区区七丈,便不长了。黄某因为身材矮小,自幼便被族人嘲笑,于是便时常外出觅食,养成了习惯。唉,往事不堪回首!”
黄父回忆童年往事,感慨万千,我不禁翻了翻白眼。
“你为什么喜欢吃鬼?”
我一步蹦出,跳出近百步,双脚深深插入地面,感觉身体的协调能力上升了一些,又问道。
“因为好吃啊,我也很难描述那种感觉。总之,鬼魅吞食之后会有一种极其特殊的感受,久而久之,会使人如同上瘾一般。甚至会产生一种,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互相吞食灵魂而诞生的感觉,咂、咂”
黄父谈及吃鬼,顿时兴奋起来,语气中都带上了颤抖。
“听上去不是什么好事。”
我心中暗惊,心道可别被这吃货的记忆带偏了,我可不想沾染上这样的怪癖。
“小心,用遁法飞起来!”
黄父突然提醒道。我来不及细想,一跃而起,草绿色的地面和碧蓝的湖水出现在脚下,微风吹拂过来,草地和水面也随之拂动,一片生机盎然。那草地上的叶片,似是荷叶,但却长在地面上。
与这蕴含春意的场景不相称的是不知何时起从我的衣裙底下冒起的烟尘和火焰,火舌在逐渐吞噬着我的衣裳。仿佛刚才踏入的并不是翠绿的草地,而是熊熊烈火之中。
“怎么回事?”
我立刻撕下一截衣摆往地面丢去,那截衣服还未落入草丛之中,已经化为飞灰随风而去。
“这是从岱舆山上流出来的水!那水看似是普通的水,但是有极强的腐蚀性,金石铜铁投入其中,很快就化为泥渣。它所流经的地方,只能长一种草,叫做莽煌,这种草,一碰到衣服就会燃烧起来,用木棍轻轻敲打一下,就会着火。”
黄父解释道。虽然我不至于被这东西烧死,但他的提醒也避免了我的出丑,我连忙表示感谢。
“岱舆山曾经与员峤、方丈、瀛洲、蓬莱并为五山,它们漂浮在东海之上,时隐时现。岱舆山属火,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喷发出灼热的蒸汽,在东荒之中各处下起雨来,哪里下雨,哪里就不能住人。即使水干涸,所在地方也会冒起浓烟,将石头都烧得融化。不过还好,现在岱舆和员峤二山,都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了,据说是漂去了北方,坠入归墟之中。剩下来的这些湖泊河流,迟早会干涸,最终彻底消失。”
“就是这里了吧。”
我停下脚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红。这是一座高大而火红的山,山石棱角分明,冒着赤红的金属光泽。
昆吾山,当年蚩尤作乱,从葛卢山,雍狐山,昆吾山处得到神铁赤金。铸造雍狐之戟、狐父之戈,起兵反黄帝,黄帝亦曾陈兵于此。
这里的石头,都和钢铁一般坚硬,用烈火焚烧,最终能够得到青色的半透明物质,是极好的炼器材料。地面的泥土用铁铲来铲,火星直冒,百丈都找不到水源。山上的树和草,比钢铁还要坚硬得多,削铁如泥,稍微触碰便有性命之忧。
“嗯,这座山中,有几个鬼怪,乃是九黎族为蚩尤铸造兵器的铁匠,因为办事不力而被杀害。它们死后化为鬼怪,在此间铸兵。蚩尤有一把剑,名为飞炎,以昆吾铁冶,后毁于女魃之手,它们在此地修缮千余年。黄某见他们有些本事,便不杀害,待时机成熟,再来取剑,如今是时候了。”
黄父说道,这山中有一把利剑,我如今要讨伐无支祁与文判官,正需要一把利器。虽然以元气淬炼,几乎无物不可为宝,但材料越好自然越有潜力。在回去之前,我要先拿走这把飞炎,才有足够资本与他们战斗。
我往山上走去,一步步地沿着黄父所说的方向前进。
风从山间吹拂而过,在那如削铁如泥的利刃一般锋利的草木之上经过,便化为刮骨钢刀。吹拂在我的脸上,虽然伤害不了肌肤已经刀枪不入的我,却也发出划玻璃一般的声音,很是不适。
可能是受到我的惊扰,一只兔子状的生物忽然从一旁的草丛内蹿出,速度奇快。它微微碰到石壁,便撞出洪钟大吕般的声音,经久不息。
这里的地面奇硬无比,倒是不必担心走路时脚会陷入地底。只是每次迈步,我都会有一种在敲钟的震感,全身麻酥酥的。
“起雾了。”
我停下脚步,这个地方,我刚刚才经过不久。
“那边的外乡人,这里马上要刮大风了,还不进来!且不说这里的风本来就很锋利,可以割瞎人眼。若有山间枯草落叶被吹拂而起,落在身上,你顷刻就会被斩为肉泥,死得惨不可言!这里是昆吾山,并不是普通人可以生存的地方。”
一个男孩从远处的石洞中探出脑袋,对我高声叫喊道,他脸上纹着古怪的花纹,皮肤黝黑,与南方的民众长相略有差异。
东方世界本来居民不少,哪怕现在东荒之中也依旧有人民居住。但由于环境的恶劣,即使存活下来,也不能孕育出正常的人类文明。
“那就多谢这位小兄弟了。”
我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跳入洞内,与男孩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