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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
祁清宴从远处走来,方沐浴,身姿欣长,不染凡尘,宛若一块温润的羊脂玉,亲,一如从前。
“堂兄不是说挑了夫婿人选?”祁泠问。
她做不到对之前事毫无芥蒂,又同他做起嫡亲的兄妹来。说不定何时因为她没长心眼,又被他算计进去。
祁清宴静默走去书案前,拆开三封书信,一一摆在桌上,道:“一为宋家的长子,在御史台任职,年岁长些,来日官路坦途。二为交州刺史之子,不常归建业。最后是何家幼子,其父原在建业任尚书侍郎,近日辞官将回宣城老家。”
书信上面细细写了家世。
祁泠过去,垂着头简单看过。他算是按照她从前的要求择的,连家中有无通房妾室都写了上去。
前两家皆是士族,最后何家原为寒门,几代从商,到何父一辈才入了建业官场。
宣城,她视线略一停顿,想起宣城在江州附近,若定要远离建业,她更想回到熟悉的江州附近。
“这家便好。”祁泠将写着何家的书信拿出来。书信开头为:何家子,名岫,其后满满一页皆为家世人品。
她根本没细看,选的如此草率,祁清宴还欲再说,但祁泠已说告辞,不愿同他多说一句话,离开了琅玕院。
只留祁清宴看着那三张书信,忽而几分烦闷,不禁挑剔起来,万一对方样貌丑陋身怀恶臭呢?
沈老夫人很快便知道祁泠选了何家。正好何家还在建业,便邀了何家人上门,不说相看,只是寻个由头见一见。
何氏母子上门拜访时,沈老夫人将冯夫人和祁泠都唤去。
冯夫人从老夫人这处听到信儿L,回去也和祁观复一起将对面的底细查得清楚,确实家世清白,不过是寒门出身,其父官路已断,他又是家中幼子,恐怕日后没有大前途。
与这样的人家结亲,只有祁家挑人,没有对面挑选的份。
沈老夫人坐在上首,旁边是冯夫人。何氏母子进门请了安,众人只见何岫容貌昳丽,面若好女,出身不显,却不卑不亢,依次向上首的夫人问了安。
内里皆是女眷,他请安过后便先离开了。
祁泠站在屏风后,等人走了,出来简单向何母问了安。
何母一身棕色深衣,发髻全束起来,衣着不像贵妇人那般精致,却整齐顺眼,一张圆圆的脸笑起来很是和气从容,说话温声细语,又圆滑让人挑不出错处来,只是眼神常瞄向冯夫人身边的祁泠。
沈老夫人问:“听闻家中幼子聪慧,不知来日有何打算。”
何母也是个比较真诚的人,或是说看得清,祁家哪个子弟将来不是有大能耐的人,她再夸大也无用,便道:“幼子是有几分聪慧,但性情顽劣,不喜读书,只精通书画音律,来日出仕或是留在宣城,由他去便罢了。”
“也好,寻常安稳便足矣。”沈老夫人倒是满意,不过孩子又不是她亲手养大的。
老夫人望向冯夫人,询她意思。
冯夫人对何家家世有些不满,也不想让祁泠远嫁。但见郎君样貌好,与祁泠相配,举止不扭捏,不是心有大志便是心性过人。何母看起来不是个迂腐妇人,既然娶了祁家的女儿L,做不出借着身份欺负儿L媳的事情。
她也轻轻点了头。
这两位夫人的眼神来往被何母看在眼中,她大概知晓了对面的意思,心中欢喜也不明显表露出来,婉拒老夫人留她祁府住几日,带着儿L子回府筹备聘礼。
沈老夫人又再问祁泠可愿意。
这样的日子,婆母不敢磋磨,夫婿看得过去。虽不知他品性,但如老夫人从前所说,只要祁家一日不倒,她在家中便永远被尊着敬着。
祁泠说不出拒绝的话。
……
祁清宴这几日常住外面,忙得焦头烂额,方有几日闲暇,从燕府出来,坐上回府的马车。
沉弦这些日被他安排呆在祁府,今日随祁家马车来接他,坐在对面角落。祁清宴阖目养神,一手落在眉上,忽而问:“婚事如何了?”
沉弦实诚道:“挺好。”
祁清宴睁眼,眼神望过去,沉弦顿了顿,才仔细说:“老夫人中意,二夫人一开始不大满意,但后来何家愿意以一半的家财当聘礼求娶,二夫人也同意了。”
祁清宴嗓中溢出一声呵,倒是聪明。他们从家里拿出去,转个头又回去了,祁家还能亏待不成他们不成?也不差他们家一点东西,却不知冯夫人只是看个态度罢了。
沉弦感觉郎君不大满意,又补充道:“何家郎君很好看,大家都说与三娘子般配。”
祁清宴冷冷道:“容色若女,焉知其心思如何?招蜂引蝶之辈或是举止孟浪之徒也未可知。这就定下,祖母和二叔母太过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