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他竟然冒出来一个荒谬的想法,若是他们分开了呢?
当初是他执意强求,横插一脚,如果他不再从中作梗,那阿照就……
可是那人会对阿照好吗?若是欺负她怎么办?她受了欺负自己也无法救她。
况且,离开阿照,他只要一想就心中抽痛,她已经是他密不可分的锚点,离开她,他就是漂泊无定的浪子,再也找不到前路了……
崔慎多番妄念交织,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中茫茫然的。
冯照忽然双手捧起他的脸,“哭丧着脸干什么,打起精神!我都还没哭呢。”
她炯炯有神的眼睛给崔慎带来了莫大鼓励,好像就跟着她就什么事也不怕了。他胸口发热,忍不住抱住她,几乎埋在她怀里再也不要分开。
门口有一女婢探头探脑,冯照看见了唤她进来,“什么事?”
女婢轻声细语道:“夫人有请。”
夫妻两个顿时一怔,默默携手前去。
卢夫人仍是圆盘菩萨面像,坐在那里就是端正的主母姿态,但二人可不敢掉以轻心。
她抿了口茶,眼睛往冯照这儿一瞥,便起了话头,“你们成婚也有几年了,也该考虑考虑要孩子了。”
冯照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崔慎更是直接呛着了,在那儿咳嗽个不停。
卢夫人着实太直接了。
她蹙着眉看两人,“传宗接代乃天经地义,前几年陛下守国孝,我们也跟着守,后来陛下开恩,我们这些人也不必守了,我也没提过。到今天,无论如何也该提起了。”
“况且,”卢夫人瞪了崔慎一眼,“你可别忘了是因为什么被贬的。”
“你们情谊深厚,早该要个孩子了。”卢夫人低着嗓音,却讲出了拐了几道弯的怪调,将他们两个好生讥讽了一顿。
崔慎连连应是,多余的话也不说,只摆出张笑脸,任怎么说都答应。
卢夫人见他油盐不进,又转向冯照,“阿照,你到崔家来也有几年了,头几年我一句话没说过,可是总不能一直不说,毕竟这是新妇的本分,你说对吗?”
冯照见卢夫人将难题抛到自己头上,毫无负担地抛了回去,“这不是我一人能定的,二郎你说是吗?”
崔慎面临两个女人的夹击,微微叹息,“此事该问求于菩萨,非我等可定。过几日我与阿照去拜拜菩萨吧。”
他的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卢夫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真气上首,发觉额头隐隐作痛,也不想跟他们多说,挥挥手赶他们走。
夫妻二人方得解脱。
其实冯照与崔慎一直算准了日子同房,每次还都小心用着鱼鳔,这才至今未得孕。这是冯照一早就说过,而崔慎也应了的。
如今长辈催生,两个人都觉有些不适应。
冯照不免担心,“你想要孩子?”
崔慎握了握她的手,“我听娘子的。”
冯照满意地笑了,这才对嘛!
但此事终究还是在冯照心底埋下隐忧。
生与不生是个大问题,生前生后也是个大问题。阿娘曾说过生她时颇为艰险,她听了其中大概都觉得难以接受,更遑论自己亲历。
然而她问阿娘是否后悔升下她,阿娘却说,有了阿照怎么会后悔呢,生下阿照是一生中最不后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