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全都守在外面,走进去只有皇帝一人独自坐在桌前。皇帝见元澈进来,和颜悦色地邀他在对面坐下,元澈有些受宠若惊。
“宁城勿怕,我欲与卿再论今日之事。明堂之上非我本意,只是若无忿色怖耳,恐群臣阻我大计。”
元澈凝神听着,心里咚咚直跳。陛下私下召见,又屏退左右,恐怕是件非比寻常的事,又涉及今日超会之事,他属实想不到了……
“今皇卫统御中土,而四海未一。代城居于北土,此地尚武尤甚,非可文治。河洛帝居王宅,因兹南征以光宅中原,卿以为如何?”
陛下竟是想要迁都!
元澈听着听着,心跳越来越快,直至最后脸庞放光。
“陛下圣明!凭河洛御治天下,此苍生大幸!”
皇帝闻言十分满意宁城王的态度,他果然没看错人。但他还是不放心,又试探一句,”故土难离,北人惯居北土,强令之下或生怨怼。”
元澈毫不担心,“陛下,此事计在千秋,常人岂知,圣心独断,又何惧庸人所言?”
皇帝听着面色愈加和煦,对宁城王好一番夸奖。
放下了心中的一桩大石,皇帝顿时龙颜大悦,不过他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内三郎前来禀报,女君正在安昌殿大发雷霆,要面见陛下。
他的心情更好了,轻缓地抬起脚步往安昌殿去。
临近殿内,看着卫队戍守在外面,皇帝顿觉心中熨帖。他加快脚步走在最前面,不成想刚走进院中,迎面就抛来一个物件。
幸好皇帝习武反应快,立即侧身躲开。那物落地发生一声脆响,原来是个瓷瓶。
皇帝面色如常地走进去,“阿照这是怎么了?”
他的话尾顿收,眼前的景象令他脚步一顿。
冯照窝在榻上,整个人缩成一团靠在凭几上,头发也没梳好,只是微微拢起,此时已经散了几缕下来。
这幅娴静可怜的样子,仿佛刚才那瓶子是自己嫌活得不耐烦飞出来的。
但……的确可怜,至少皇帝心中是这么想的。
他轻手轻脚地坐到榻上,从背后轻轻揽住她的腰,“那是邢窑的青瓷,烧出来可不容易。”
本以为皇帝会解释,谁知道他一过来竟然插科打诨,冯照怒从心起,“陛下的家底这么薄,一个瓶子也要心疼吗!”
皇帝轻笑一声,“家底再多,也是给妻儿挣的,阿照这么关心我的家底,是想做我的妻子吗?”
冯照不说话了。
皇帝还是饶有兴致地说下去,“听说齐国的越窑青瓷,色如青芽,清透之气更甚邢窑,将来我统御南北,专门烧些越窑的青瓷给你摔着玩儿如何?”
他边说着话,边在腰间摩挲揉捏,掌心越覆越紧,冯照忍无可忍将她推开。
“够了!陛下为何把我关在这里?”
皇帝被一把推倒在凭几上,一手撑住,整个身子半仰躺着。
黑黑的眼瞳盯着她,竟然让她有些发虚。但转念一想又理直气壮,她有什么好怕的,该解释的人是他才对。
皇帝静静看着她下榻后对着他掐腰怒瞪的样子,眼中幽邃,深不见底。
骄纵恣肆,无法无天。
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合该被关在他身边。
第7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