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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近来政务繁多,常常拖到夜间,回去时冯照已经睡了,如此一连几天晚上都说不上话,他越想越觉得不对。
娶妻之后不该是这样的,娇妻在侧才是正事,他思索不过片刻就决定要让皇后过来。
冯照原本入夜之后就准备洗漱上床了,如今被拎到太极殿陪着皇帝在烛火下批奏,很是一番怨念。
坐在御座上那人对她的眼刀视若无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下笔翻飞。
“陛下,”冯照窝在榻上很不高兴,“我要回去。”
皇帝不停笔,一边写一边说,“再等等,再有半刻钟我们就回去。”
谁跟你我们!
她咬牙切齿道:“半刻钟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皇帝悬于纸上的笔微顿,偏头看过去,榻上的人此时双腿勾在一起,整个人窝成一团,脸上却浮现切齿的恼意,活像是被戏弄过的狸奴,时刻准备报复主人。
“过来。”他看着她说。
“你想干嘛?”冯照很警惕。
既然不听话,就怪不得他了。他把手中的笔搁到笔架上,然后缓步走到榻前,高大的身影倾覆下来,把冯照整个人圈抱在怀里,而后回到御座上。
冯照见他没有下步动作,方才安心坐下,但她见不得他老是折腾人,忍不住想报复回来。
此刻皇帝端坐于前,冷冷静静地看着案上的奏疏,时不时御笔钦题,在暖黄灯光下半边脸庞显出别样的玉泽。
瞧着是个如玉君子的模样,干出来的事桩桩件件都讨打。
冯照心头火气就要捣乱,把一双腿横插进去,就这么搭在他腿上,一双手环过腰间,整个人像藤蔓一样绕在他身上,让他难以动身,遑论自顾自地看奏折。
但她显然没有料到皇帝的反应,他只是停顿片刻,待她摆好姿势后轻笑一声,听在冯照耳朵里仿佛在嘲笑她。
“阿照,要不然你坐到左边来吧,我的左手可以空出来,右手还拿着笔,没法抱着你。”
冯照气极,一头往他右臂上撞。
“哎!”皇帝终于慌了,冯照着一撞,把他手里的笔撞了下来,在纸上落下一道显眼的长痕。
眼看终于闯了祸,冯照立即把头一缩,拱进他怀里不肯出来。
皇帝看看奏疏浓重的墨痕,又看看深埋怀里只露出乌发的妻子,长长地叹息一声。
罢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不过不能纵容她这样莽撞,皇帝曲起双指,轻敲在冯照额头上,“你干的好事,出来看看。”
然后他就感到胸前毛茸茸的脑袋左右乱蹭,伴着嗡嗡地一句:“不要!”
皇帝失笑,轻抚她的头发,“好了,不怪你,再闷下去都喘不过气了。”
这时候冯照才慢吞吞地抬头,看向桌上被她所污的奏疏。不过她看了之后并不心虚,而是理直气壮地推脱:“本来就不怪我,是你自己没拿稳。”
皇帝一愣,被她说得气笑了,“你还知道倒打一耙。”
冯照噘嘴不服,“又没染到字上,不妨碍你看。再说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奏请,你又不用返回去。”
“嗯?”皇帝托着她的下巴让她正对桌案仔细地看,“不重要?你看看这是谁的上奏?”
冯照上下通揽,略微心虚地沉默。
这是穆庆上奏的奏疏,无非是陈述政务之事,内容不重要,但穆庆很重要。他从前镇守朔州,如今官至尚书右仆射,位在中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