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子在玉宁还在代城时就挑好了,就等着她一到洛阳就能住上。
玉宁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你说我修仙,我看你才是得道升仙了,我是跟着你一同升天的鸡犬。”
“好啊!你也学会调笑人了!”冯照没想到老实的玉宁也会开自己的玩笑,扑过去揪她的脸颊肉,两个人顿时笑作一团。
皇帝这头生着闷气回了太极殿,正好遇到侯官前来密报,哪知道他要报的不是别人,正是乐陵王妃。
“元庶人走火入魔,誓要到洛阳来寻王妃,臣已命人多加阻拦,但此事隐秘,臣等不好贸然现身,只能从旁做些简单手脚。”
“他还想到洛阳来?他家资都没了,怎么过来?”皇帝问道。
侯官回禀道:“据闻……是要走过来。”
元誉被贬为庶人,牵连上谋反大案也无人敢襄助,成日在公府外转悠,后来伺机潜伏进去被发现,才知道他想偷出来一匹马到洛阳去。可惜被人发现后他的马也没了,就这样还浇不灭他的念想,宁可走也要走到洛阳来。
皇帝扬起眉毛,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走?近千里的路,他把脚磨掉一层皮也到不了。”
为了个女人疯魔到这种地步,脑子装的都是浆糊!
“这小子铁定脑子有毛病!我看他小小年纪为父所害才饶他一命,没想到竟还敢谋反!还是为了个女人!简直异想天开、不知所谓!现在脑子是越来越不好了,忝为元家人!”皇帝被元誉的荒唐行为气到,说话都口不择言。
以前就觉得他不对劲,派人盯着果然是对的,但结果仍然大大出乎他意料。
“那……”侯官迟疑,想问究竟怎么办。
“让他走!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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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宁搬进宅邸后,冯照坚持要去贺她乔迁之喜,顶着皇帝的反对浩浩荡荡带人走了。
玉宁看着她的肚子又是感动又是担心,“你还是别过来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宅子是你亲自挑的,能有什么问题?”
冯照在宅院里四下看过一遍方才觉得满意,“你不懂,我在宫里待着都快发霉了,就像出来走走。再说太医也觉得要多走动,不用老是把我当瓷瓶一样。”
在这里,玉宁一人独占一院,游家人想见她都要先递拜帖,毕竟以玉宁现在的品阶都可以跟她阿耶平起平坐。玉宁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和舒展,与之相比,先前在乐陵王府就是一池与一海的差别。
有皇后做靠山,当然也不会有不长眼的宵小敢惹恼她。玉宁觉得,上天是把二十年来屏住的气息全部收走了,然后一次还给她,让她痴迷地沉溺其中。
她浑身洋溢着幸福的气息,让冯照终于觉得放心,再度浩浩荡荡地回到宫中。
凤驾经由西掖门入宫时,意外碰到了李柄,他正好从御史台进宫面圣。
李柄见到皇后乘舆,恭恭敬敬地拜见,惹来皇后掀开帷帐看他,“李御史,稀客啊。”
一句话让李柄不知从何作答,这条路是他每次进宫的必经之路,早就日复一日走过不知多少遍,反倒是皇后,恐怕还是第一次过来,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说他是稀客?
但皇后不觉,还继续问:“听说李御史和李仆射都打起来了,我在后宫都听说了,今日正好碰见,想问问李御史,究竟是谁打赢了?”
李柄顿时脸色一黑,“殿下误会了,臣只是与李仆射政见相左,怎会在朝中拳脚相向岂不有辱斯文。”
“哦——”冯照拉长音调,明显不相信他的解释,“李御史勇气可嘉啊,敢为人所不为,我倒是很敬佩。”
轻风吹过,把车驾上的帷帐吹得更大了些,李柄于是看见了皇后隆起的肚子,算起来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
李柄眯着眼,语气平静下来,“臣以为,私恩与公义不可相提并论,臣入朝为官,先有陛下之恩,是为大卫天下,而非一人提携之恩。至于我之政见,自有天下人论,有后人评说。”
冯照抚掌而笑,“李御史很有洞见,希望下次再见,你已经再度擢升。”
帷帐飘然落下,凤驾翩翩离去,李柄站在那里看着一行人逐渐远去,消失在拐角处,最后扫袖而去。
太子被废,朝中的目光都聚焦在皇后腹中,终于在金秋褪色,寒冬将至时,皇后在显阳殿诞下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