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说了,要我信你。”姜喻抬眸眸光清亮,这一刻沈安之望着她的眸,真想拥有这一双眼睛……就这般时时刻刻,永远,永远注视着他,“所以是你吗?”
“若我说……不是呢?”沈安之语气不易察觉地轻颤,他低垂着眼睫,目光落在姜喻脸上,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诸葛瑾本就与我们有怨,肯定有其他内应为他绸缪。”姜喻直接说出猜想,在她看来沈安之绝不可能做出此事。
这个内鬼到底谁呢?
这般毫无保留的信赖如一簇在幽深的心海点燃的温热火苗。她如此信自己,沈安之唇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取悦到的弯唇一笑。
“师姐,”沈安之语气微顿,刻意放得又轻又缓,带着点蛊惑人心的意味,“你可得,一直信我。”
绷带随之利落缠裹紧,姜喻看了一眼四周,顾疏雨清丽面色微沉,持剑而来看向沈安之:“师弟,此事与你有关吗?”
“无关。”沈安之声音不大,足够许多人听清。
众人气焰高涨,有其他门派弟子气势汹汹,率先发难:“你们鹤门宗出了个叛徒导致此事酿成今日下场,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怎么?你们鹤门宗心虚了不成。”有人急吼吼得阴阳怪气,“玄武灵器本是我千机阁的重宝,丢了可得你们赔还一个……”
“是啊是啊……”
“没有证据情况就随意认定是沈安之,若是诸葛瑾临死设置圈套,就要看我们自乱阵脚。”姜喻攥紧拳头发声,可显然大家对于一个毫无话语权的小姑娘视若无睹。
“就算如此沈小兄弟也难逃嫌疑。在场人之多,为何诸葛瑾偏偏指认他……顾道友你看为了大局,我提议将你门派这弟子收押关入天乩城的寒牢,好不损鹤门宗清誉。”
说是提议,更隐隐挟着威胁。
顾疏雨面色微沉下去,虽心有相信沈安之,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师弟,你还有话可说吗?”
沈安之轻扫过她审视的目光,喉结滚动,哽在喉头的嗓音一顿,“……无话可说。但寒牢,”他声音陡然转寒,斩钉截铁,“我既没做过,便不会去。”
寒牢?!
姜喻倒抽一口冷气,身子瞬间绷直,看着沈安之苍白侧脸,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来,绝不能让沈安之就这样被扣上罪名!
她攥紧了衣袖,脊背挺直,几乎是脱口而出:“师姐,我已经作证,沈安之绝不会干出此事。”
顾疏雨长叹一口气。
候在顾疏雨一旁的方微云见她为难,她也不相信沈安之做出此事,偏偏众人又把鹤门宗挂在嘴边。
方微云上前一步:“大家先别独断下决定,此事尚有疑点……”
见几番对峙,早有人急不可耐打断:“若非你们鹤门宗弟子私盗玄武灵器,我们不必如此伤亡之大,此事鹤门宗必须先把他交出来。”
千机阁弟子陆然怒不可遏,猛地踏前数步,手中长剑寒光乍现,裹挟着少年意气横扫而出,凌厉剑气割裂空气,直逼沈安之面门。
沈安之身形微晃,如鬼魅般轻巧避过。捏紧铜钱剑柄,静立原地,鸦羽般长睫低低压下,目光落在陆然身上,眼底翻涌着幽暗不清的漩涡。
真是该死。
他的铜钱剑气余威激起时,眼底的威压骇地陆然心底一惊,一道身影倏然插进来。
姜喻一步挡在沈安之身前,手腕轻翻,亮出风云城独有的绯红令牌,令牌上重明鸟纹路仿佛活了过来。
她下巴微扬,清亮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护短气势:“谁敢动他!我饶不了谁。”
她目光一一扫过惊疑不定的众人,“我风云城宝库里的灵器堆得都快碰着房梁了,任我师弟取用都成。别说区区一个玄武阵石灵器,就是十个、百个,本姑娘也赔得起!”
“今日谁动沈安之——”姜喻眼底寒芒乍现,“便是与我姜喻为敌,与整座风云城——不死不休。”
仅听闻“风云城”三字,不少人齐刷刷地忌惮地退后几步。
不怪众人如此失态,修真界谁人不知,风云城城主此生有两样捧在掌心、视若性命的至宝。
一个是他那神秘莫测、芳踪难觅,传闻中早已香消玉殒的娘子;另一个,便是他捧在掌心、疼入骨髓的宝贝女儿。
当年,他几乎是把修真界翻过来不为过,四处寻找娘子,可以说一己之力,拉高了整个风云城的如今武力值。
若是伤了他女儿,家里鸡蛋都给摇散黄不可……
死寂般的静默中,不知是谁倒抽一口凉气,所有目光倏地钉在被他们忽视过的姜喻身上。
她手中那枚看似不起眼的重明鸟纹路,分明嵌着“姜喻”二字,与风云城少城主名讳无二。
陆然瞳孔骤缩,瞬间回神,慌忙整肃衣冠。深深一揖行礼,姿态恭谨至极,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原来是姜姑娘,方才多有怠慢,千机阁陆然失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