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在旁不紧不慢补充道:“最好也别去云京,万一撞见了,我怕自己忍不住送你去见阎王。”
付衡觉得他阿姐今天心情很不好。
于是他点点头:“对,最好云京也别去。”
那人似乎想说什么,又被关月拿布团塞上嘴:“你有点吵。”
“一会儿让我家近卫将你们丢出尧州。”关月说,“若你不想走,那就只好去见阎王了。”
她站起身叫了京墨。
“姑娘。”京墨长叹一声,“这种事情怎么总是我。”
“谁让你是当大哥的呢?”关月轻描淡写道,“要有担当。”
京墨:“……”
行,年纪大怪他。
路上,付衡揣着刚买的糖炒栗子,很没出息地边走边吃。关月在前头,时不时挑一两个小物件。
付衡小心翼翼地问南星:“阿姐怎么了?”
“嗯。”南星颔首,“路上看见别人卿卿我我,心情不好吧。”
付衡嗯嗯啊啊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半个字来。
南星很有长姐风范的宽慰他:“长大就懂了。”
付衡:“……”
他是小,不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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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渐落,苍翠满城。夏天的日光要刺眼一些,穿过窗子照得桌案发亮。
吏部的案子审结了,朱洵顺理成章接任吏部尚书。温怡备下礼送上门,并不贵重,温朝若再送一次便过于扎眼了,于是将他们那一份添进侯府的礼单,算是侯府和北境一并道贺。
在墨绿色的枝叶葳蕤里,燕帝的病越来越重,东宫和怀王在朝堂上撕咬得更紧,大略一看,东宫身后有兵权,还是略占上风一些。
宫中的局势也跟着剑拔弩张,皇后和淑妃自然地各成一派。但顾容稳坐中宫之位多年,自己不是只靠顾家,她将燕帝寝殿守得严丝合缝,别说淑妃,就算是侍奉的宫人也难进,只有文奂安排的能靠近。
这么一来,文奂究竟站在谁那边一目了然。淑妃和怀王即便气得咬碎牙,也只能承认这一局已落下风。
新任的吏部尚书朱洵,一时成了他们急于拉拢的对象。但这位朱大人颇有些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意思,将怀王暗里派人送的礼原封不动走大路拉到王府门前,扔下就走。
次日朝堂,御史的折子一道接一道砸过来,东宫便顺理成章摆了他一道,处置了几个人了事。
此事一出,表面两边不靠的朱洵,自然更向着东宫了。
“怀王这么折腾一通,兵权没捞到,反而丢了个吏部。”温怡翻过一页书,“只怕他要气死了。”
庄婉正在研究她的草药,漫不经心道:“太子殿下本就没真的将他当回事。”
温怡合上书:“没当回事还斗了这么多年?”
庄婉闻言笑了声:“你看啊,怀王的确与东宫相争,甚至看起来势均力敌,那是因为陛下向着他。但你若细细算呢?太子殿下的底气显然比他要足,更何况宫里还有皇后娘娘。她多年和善,几乎不与人结仇,但这并不是没有手段,齐妃一事就足可见了。若怀王真想与太子殿下相争,淑妃就必须先扳倒皇后娘娘,否则一个吏部丢了,朝堂失衡,兵权又多在东宫手中,皇后娘娘还能拿住宫中,他哪里有胜算?已经输了。”
温怡看她的目光里全是赞许:“婉婉很厉害。”
庄婉被她夸得有点脸红:“我小时候喜欢偷看哥哥的书。”
“别害羞呀。”温怡笑道,“我就想不明白这些。”
“你看的是医书。”庄婉说,“这就叫做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这么聪明,多看看史书也会懂的。”
温怡想了想,又问:“那太子殿下是冲着谁呢?”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庄婉失笑,“这应该去问你哥哥。”
她顿了下,又说:“总之咱们都小心些,陛下如今病着,我们可都是武将家眷,若无要紧事还是少进宫吧。”
温怡点头:“嗯。”
“比起自己,如今更该担心你哥哥和褚伯父。”庄婉叹气,“还有阿翁和谢大哥,他们总不能躲着不去上朝吧?若真到了刀剑相向的时候,只怕我们都是累赘。”
“刀剑相向……”温怡一字一顿地念,忽然回过神,“南境的兵权是不是在怀王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