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月浓是不愿意告状,他却是厌恶到了想要立刻离开这里的地步。
但显然现在还不能走。
郑月浓看向了独孤朝露,焦急的询问:
“师妹她怎么样了?”
比起来刚才那口出妄言的人,她更担心师妹。
独孤朝露眨了眨眼,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地方,但见她这样担忧的样子,也还是连忙说:
“师姐我没事的,你看——”
独孤朝露看了一眼师尊,见师尊并没任何反对的意思,才拍了拍林姜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然后转圈跳了几下,朝郑月浓露出灿烂的笑容:
“有师尊在,我没有事情啦。”
见她好像真的安然无恙,郑月浓才放下心来,只是又生出疑惑:
“师尊,师妹她——是您找到了另外的办法,来帮师妹脱离为难了么?”
不是除了自己,其他人不能够为师妹用灵气传引鬼气吗?
公冶慈看了她一眼,便知晓她想问什么了,散漫的说道:
“这么多人,你在明日之前能够脱开手么,等你解决这件事情,独孤朝露早已经魂归故里了,林姜大概也要陪她一块成为亡魂一条,就是不知道鬼域收不收他,不然大概是要做荒山野鬼一条。”
郑月浓:……
林姜:……——怎么又要说他!
郑月浓听得面红耳赤,连忙说道:
“师尊,是我没遵守师尊的命令,擅自去做分外之事,请师尊责罚。”
公冶慈却不置可否,并没再回应这句话,他不讲话,沉默便很容易被人解读为在盛怒之中。
于是片刻的沉默之后,镇令便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不不——这和小医师没有关系,是卑下职责有失,没做好看管约束之事,才让小医师为难,还请道君不要责怪小医师。”
周围的民众,也跟着求情起来,说郑月浓很是辛苦劳累,夸赞还还不及,又有何罪呢。
眼下之意,竟是公冶慈要责罚郑月浓,将是很苛责无礼的坏师尊了。
公冶慈等他们的声音渐次落下去之后,才轻笑一声,很有些玩味的说:
“这是什么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么,让你们这样争抢收揽。”
他的目光从眼前这些民众身上掠过,又漫不经心的说道:
“方才似乎还说她敷衍了事,此刻又讲说她辛苦劳累,未免变的有些太快,我若说接下来再不为尔等进行任何医治,没来得及诊治蛇伤之人生死听天由命,尔等是不是又要再变一变心意,怨恨我敷衍薄情呢。”
这……
众人面面相觑,露出茫然的表情,那些还没来记得被看诊的,被蛇咬伤的患者,却更加焦急惊慌了,镇令顶着民众们炽热的目光,抹了一把脸,扯出讨好的笑,恳求道:
“请道君息怒,这,这我保证绝不会再让大家乱来,这次我亲自镇守,除了蛇伤之人,绝不让其他人乱来了,还请道君再降慈悲!”
公冶慈却没这种好心,来给人重复一次的机会。
他伸出手,朝着人群中让开的通道尽头,那一片纸张堆叠的桌案上勾了勾手指,便有一阵风起,几张还没写字的素纸呼啦啦起飞,朝着公冶慈的方向飘然飞来。
公冶慈一边伸手去接这些飞来的纸张,一边慢声说道:
“金花镇被蛇咬伤之人,现存共有一百六十三,其中有四十三人是为两条百年蛇妖所伤,余下的则是本地常见蛇属,只是因为这些蛇也受到了两条蛇妖恩顾,所以沾染妖性,让你们镇上的医师束手无策。”
此言一出,叫镇令讶异起来,他虽然也上报了伤亡人数,但他记得只有一百三十多人,上报完之后又陆陆续续多了数十人,并没来得及告知风雅门,那确确实实是一百六十三,可眼前之人是如何得知的呢。
公冶慈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接着说道:
“如今蛇妖伏诛,那些沾染妖性的蛇属我也已经替你们解决,换句话说,今日之后,此地再不会有任何人出现有妖气附着的蛇伤之患。”
“而我让弟子准备的解药,也恰恰好是一百六十三份,镇令大人,以及诸位金花镇的民众,尔等无视我的警告,强迫我这位心地善良的弟子去医治那些其他伤患,想来也会强迫我这位弟子将这些药草分给他们服用,那么——”
纸张已经完全到手,他拨弄着纸张,却好像是在拨弄在场所有人的心脉与命运,一句话定下所有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