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大的怨气也该消了。
阮三嫂也是这么想的,她没有见过阮平,只听说这位二姑姐生得极为出色,被大户人家的公子看上买去做了外室。
没成想,她造化这么大,竟从外室做到了正室。
“当初的事说来也是各有难处。”阮三嫂细声细语地开口道,“天下无不是父母,我想着,二姑姐不回来相认,或许不是心里有怨气,更大的可能,是在等我们主动去认她,给她一个台阶下。”
这话一出,阮父和阮母的神色都动了动。
阮三嫂见二老意动,再接再厉道:“世上最亲之人,莫过于血脉亲人,二姑姐年轻的时候或许想不明白,但几年过去,她定是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了。”
“况且我听说,世家大族里面,最是讲究亲疏远近,二姑姐孤身在傅家,身边都没有一个亲近之人帮衬,不说别的,首先都叫人瞧不起。”
“这个时候,她是最需要父兄帮衬的时候了。”
阮大嫂和阮二嫂听着她这番诡辩之言,心里是又不屑又佩服。
不得不说,这话是说到了阮父心坎上,只见阮三郎又添了几句话之后,原本还犹豫不定的阮父这会儿已经一脸认同地连连点头了,就差明着说出来,傅家这门亲要认。
只有阮母的神色没有太大反应。
阮二嫂虽然对三房的嘴脸很不齿,但傅家这门亲她还是想攀一攀的,见公婆一直不给个准话,不由着急道:“娘,您倒是给句准话呀,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阮父亦看向阮母,问道:“孩他娘,这事你怎么看?”
阮母明白,他这是已经拿定主意想去攀富贵了。
只是,这富贵岂是那么好攀的?
阮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原本没有亲眼看到阮平实实在在的富贵时,家里的这些人还能忍耐住不动心思,如今亲眼看到了,怎么还能忍住不贴上去?
“当初说好的,签下那纸契书,从此平儿的死生富贵,就与我们无关了。”
阮母不太想去认这个女儿。
为了儿子的亲事卖掉阮平,是她此生最泯灭良心的举动。
她不愿去回想,也不想被提起,更不想去相认。
屋里的人听到她这话,不由一阵焦急,生怕阮父被她所影响,也不想去认亲了。
“我们也不是说要去讨好处,做那打秋风的穷亲戚。”依旧是阮三嫂细声细气地道,“只是既然听到了二姑姐的消息,我想着,于情于理都该上门去问一声,看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地方?”
“我们家虽不比国舅家富贵,但胜在还有几个能用的人,且都是二姑姐的血脉至亲,是最值得信任的。”
“若是二姑姐身边需要这么一个两个心腹之人,说一说体己话,帮她打理打理产业的话,侄儿侄女们正是合适的年纪。”
“要是能帮到二姑姐一星半点,我和三郎心中也能宽慰一些。我想,爹娘定也是一样的。”
阮二嫂简直听得目瞪口呆,瞧瞧这话说的,死的都给她说活了!
什么叫“上门去问一问过得好不好”?
阮平都是国舅家的少夫人了,还能过得不好?
阮二嫂心里鄙夷不已,但面上却一点不带出来,还笑着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也没存着什么坏心思,就是想关心关心二妹,若她过得好,我们是比谁都高兴的。”
“我事先说明,我们二房的人,是不会去做上门打秋风的事情,给二妹添麻烦的。”
他们不主动讨要,但若是阮平不忍见侄儿侄女过得苦哈哈,主动给钱给物,那就不算打秋风。
阮二嫂打着这个主意,心里越想越高兴。
她最是了解她这个二姑子的性子,刀子嘴豆腐心,只要他们多说点软话,再倾诉倾诉生活的贫苦不易,她一定会出手帮衬的。
再说了,当初卖她的又不是他们二房,得益的也不是他们二房,阮平就算记恨,也记恨不到他们头上。
阮二嫂不屑地轻瞥了阮三嫂一眼,心想,三房的人现在说得再好听有什么用?阮平想不想搭理他们还不一定呢!
她要是阮平,她这辈子都不带和三房的人说话的!
连吃带拿,一肚子坏水!
坏是坏,无耻是无耻,不过阮三嫂的话还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