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连平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与欣赏,随即轻轻颔首:“乔姑娘,你若真能使这场冤屈拨乱反正,你父亲在天之灵。。。。。。当慰。”
乔知遥望着牌匾上“文正馆”三字,沉声道:“若先生往后有事所托,皆可遣信至实录馆,晚辈定当竭尽全力,今日晚辈便不再叨扰先生,就此告辞。”
宋连平颔首,低低应了一声。乔知遥朝宋连平最后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宋连平看着乔知遥逐渐远去的背影,半晌未动,待那身影彻底没入长街,他才回身入内。
天光渐亮,初升的日头洒在门前青石上,似乎悄然映照出了新日的微光。
两日后,实录馆。
案几之上堆着数卷旧录,乔知遥正执笔批注至半,忽有小吏送上一封素纸折信。
乔知遥放下笔,拆开来信,信上只寥寥数字:
“有事一叙。——宋连平”
乔知遥未有波澜,只将信收入袖中,提笔续批眼前案卷。
傍晚时分,乔知遥再至文正馆。门扉轻启,宋连平已候于室内。
二人略作寒暄,乔知遥落座不久,宋连平便开门见山:“前日一别后,我回屋又细细回忆了一番,忽觉还有一人忘记提起。”
宋连平抬眼,定定望着乔知遥,语气平缓,但说出的人名,却如一道惊雷落下:“林晟。”
话音刚落,乔知遥便有一瞬的凝滞。
乔知遥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唇角微微抿紧。
她的目光落在案上的茶盏上,似是定住了,却没有真正聚焦于其上。
她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声线比先前低了许多:“林晟?”
宋连平望着她,微微颔首:“正是他。”
他的语气平稳从容,仿佛正将记忆慢慢摊开:“你未见过林晟,我却曾与他有过数面之缘。”
宋连平说至此处,略微顿了顿,仿佛在缓缓拂开记忆的尘土:“乔姑娘,我向来不轻言忠奸。可若你见过林晟其人,或许。。。。。。”
“或许,你也会像我一样想过,那样的人,真会通敌叛国吗?”
乔知遥微敛神色,沉声问道:“先生何以为据?”
宋连平坐在案后,目光落在案旁那只已近熄灭的炭炉,仿若在借那一点残存的热气,为心中那些字句,寻一个恰当的出口。
“有年冬日,我随朝廷使团赴陇右,负责封赏军功及册礼仪节,林晟当时正巧驻守陇右。”
“临行前三日,赏功录册出了错,银数与军名对不上。”
“为不误封赏,我被迫留下,协同边军数将通宵核对账目。林晟亲自送茶送饭,顿顿不落。”
说至此处,宋连平微微眯了眯眼,似是在回忆旧人音容:“他那人粗中有细,每夜都守在帐外,唯恐有半分落差。”
“我与他闲谈时,发觉他言辞笨拙,句句不离军律与营制。我那时随口问他,既有军功,何不回京求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