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陶点点头:
“除了一些家生的,散得差不多了。”
“如今,就是侯爷和夫人房里还有四个大丫头,和两个嬷嬷,其他的,像姑娘您,还有二姑娘,大公子二公子的房里,都只有两个丫头并一个粗使嬷嬷,两位姨娘的房里更是剩一个丫头了。”
纪云瑟轻叹一声,她曾听乳母秦氏说过,她的母亲苏氏当年带入府里的嫁妆何止百万,才勉强维持了多少年,就这般光景。
崇陶看出了她的心思,环顾四周无人,小声道:
“故而,姑娘的体己银子,奴婢一早就带出去交给了方管事保管,秦嬷嬷回扬州也带了一些走。”
“那些账本,奴婢收了过来就一直都藏在那暗格内,姑娘平日里看的时候可得小心些。”
纪云瑟回府后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妆奁和衣柜,就知道崇陶这么做的缘故。她想了想,道:
“我回府时,太后娘娘给的赏赐,都交给母亲了吧?”
崇陶扯了扯唇角,道:
“哪里需要交?东西刚进府里,就直接被吴嬷嬷指使小厮搬到恩熙堂那边了,说是侯爷的意思,虽是太后赏的,但也是看在侯府的面上赏姑娘您的,得预备着日后做人情往来,便一应由侯爷做主。”
纪云瑟摆摆手,道:
“罢了,我也不缺这些。”
崇陶忿忿不平:
“若不是姑娘您讨太后娘娘欢心,哪来这么多赏赐?”
“姑娘您自个儿还没瞧上一眼,就上了二姑娘的身,您没看见,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纪云瑟一点儿都不在意,她已经过了跟亲妹妹抢东西的年纪,幼年时,她也曾以为自己与妹妹一样,都是父亲的女儿,父亲看她和妹妹会一视同仁,所以,会不自量力地去争、去抢。
争抢不过时,会哭、会闹,但得来的却是父亲对她不懂事的训斥。
稍稍长大她就看明白了,亲娘在不在世和是否养在父亲跟前,可谓是天壤之别。
到了如今,她也能理解这种情感,就像祖母,对她肯定比对妹妹亲近些。况她并不是缺人疼的,从前有祖母、外祖父,如今有乳母、方叔和远在扬州的姨母,还有真心待她的太后。
父亲和继母不喜她也好,她行事便没有了道德负担,就像如今,她可以毫不心虚地把母亲单独留给她的财产铺子藏起来,冷眼看着纪府的落魄。
二人拾阶而上,步入恩熙堂外的檐廊下,窗棂透出亮光,屋外没有人,纪云瑟正要开口让崇陶去叩门,却听得屋内有说话声,二人停下脚步。
“侯爷,今日周家派人过来了。”
是继母魏氏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和哽咽。
纪筌有些不耐烦,道:
“什么事?”
魏氏道:
“说是她家大郎昨日去问了神仙,不宜早婚,故而她家老夫人说,大郎与惜儿的议亲暂且作罢。”
纪筌带着一丝怒意,道:
“这是何意?出尔反尔!”
魏氏哭诉道:
“还能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大姑娘回府了么!”
“如今,满京城都笑话咱们家痴心妄想,周家不就……”
“惜儿知道了,哭得跟什么一样,一整日都没进一粒米。”
魏氏抽抽嗒嗒,纪筌不耐,吼道:
“好了!别哭了!哭有何用?那陛下就能回心转意?”
“周家当日不就是瞧着太后看重瑟儿,才上赶着来攀咱家这门亲事?这样拜高踩低的亲家,不要也罢!”
“他们不要,惜儿就找不着别家了?”
魏氏止了哭泣,道:
“话是如此,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