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以沉默回对,诚然,少女玛利亚从嘴中蹦出来的话语骤然让他心头一悦,可通往回家的路却和他生活一样漫长无比,纵然有光亮一显,但始终徒劳无功,为此他戒掉了所有的期待。
“你去哪儿?”
“……回家……喝酒……然后回家。”
詹姆斯刻意强调了这一种他固有生活顺序,以此来劝离玛利亚。
“那可不好,你应该酌情饮酒,嘿,等等我詹姆斯!”
詹姆斯快步的走着。
玛利亚太过美好,她的出现过于凑巧,詹姆斯并不相信玛利亚口中那“应愿而生”那样的屁话,说的没错,詹姆斯是背负着罪,玛丽的病,自己的无能,混乱的生活,都成为了詹姆斯压抑的一部分,成为了一种罪,分分秒秒啃噬着詹姆斯的良心。
而也因为玛利亚同玛丽过于相似,也让詹姆斯也不敢以现在的样子和体态去面对这位与自己妻子样貌几乎一致的女孩。
玛丽的丈夫不应该是这样,这和玛丽想象中的丈夫不一样。
“好吧,詹姆斯,”玛利亚跟上了詹姆斯的脚步,站在了詹姆斯的面前,“如果你还需要我的话,我愿意在那家医院那等你。”
医院!
什么医院!
詹姆斯默然,他的思维已经破碎,任由玛利亚踮起脚尖环抱住自己的脖子,贴在耳边说道:
“来寻我。”
詹姆斯确保着自己没有听见,又想确定着什么似的,起身绕过了玛利亚快步疾驰着,独留玛利亚矗立在身后看着詹姆斯远去。
他已经对与玛丽相关的所有词都有着一种特有的过敏性反应了——病,健康,医院!
天呐,那些该死的名词!
他冲进酒吧,还没等他开口,他就看见了吧台上已经为他准备好了酒水。
旁边的酒保抱着一本书用着东欧的口音念叨着书上的原话,随意招呼着詹姆斯:
“嘿,詹姆斯,我也学着你的样子买了几本书来看,看看他写的是什么‘有良心的人,如果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就会感到痛苦,这就是对他的惩罚,苦役以外的惩罚’,写得太好了詹姆斯,嚄,你随便坐,只要记得付钱就好。”
此刻的詹姆斯觉得这不是酒吧,而是审判庭。
面前拽着东欧口音的酒保更是作者本人,用着那口弹舌音审判着他的罪,给予他罚。
而坐在审判席上的他,面对一个个来自良心的拷问,给出的回答永远是“我不知道”。
他忘了自己喝了多少杯,他只记得自己遵循着酒醉迷梦中的声音,来到了那家医院。
玛丽所在的医院。
可能一些时刻,他的的确确需要着玛利亚,那张和玛丽相似的面容,是他的光,他的影,他的支柱。
在酒精的驱使下,他期待着和玛利亚的重逢,与她共度春宵。
也许她会同意让詹姆斯再一次体验通过刺激大脑来实现的灵与肉的交流,詹姆斯似乎有些对那种感觉上瘾了。
或者他可以对玛利亚发泄自己的压力,正如他在事业开始之初,在床上对玛丽倾诉密语那样。
玛丽……玛利亚……
詹姆斯有些迫不及待见到那位少女。
一位机器人警官正在拉着警戒线,等她拉完才转身拦住了詹姆斯,等待着詹姆斯扶着那棵树吐完后,用干瘪无机质的声音喝退道。
“等等,市民。”
“发生什么了?”
“我是警用机器人‘天狼星’,启明医院因涉及非法实验,现已被封锁。”
天狼星直接回答詹姆斯的疑惑,詹姆斯胡乱抹了一下嘴边的污秽物,他在红蓝灯闪烁的现场看见了医院的大厅内站着一排排医疗机器人,正在被那些警察和警用机器人暴力的摧毁着。
“而且,”天狼星让开了身体,让现场展现的更加清晰,“现场发生了一起命案。”
再次出现在詹姆斯眼前的,是几个执拗的年轻人,被反绑着双手,叫嚣着什么,詹姆斯记得他们,他们在玛丽住院期间就一直在医院旁边的公园里排练,扰民,但詹姆斯却对他们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