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姜南雪每日里学的这些,都是大家族出身好的公子哥儿才学的东西。
但齐王的心思素来难猜。
桑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见过不少年轻人,齐王是其中翘楚,远远在他之上。
既然对方比自己这个老头子见识高,那自己就不该多嘴多舌,只管听他的吩咐去办。
姜南雪一边写一边道:“您知道我父亲在外地的事情么?”
桑老爷子不在朝堂,但他家里晚辈在朝为官,什么事情瞒不过他的耳朵。
“听说了。”桑老爷子道,“你爹一去就做出了政绩,同僚都知道。”
姜南雪垂眸看着笔尖在纸上游过:“那您说,他能不能活着回京城呢?”
桑老爷子沉默了起来。
按理说,姜南雪许配给了闻顾为王妃,有这层关系在,姜朗不可能出事。
偏偏姜朗这个人执拗,他认定的事情,撞了南墙都不回头。
姜南雪轻声道:“这段时间我听说了父亲的事情,每天都在想很多。但这些没办法和齐王殿下去讲,他亦有他的事情要忙,就算让齐王殿下劝他,只怕弄巧成拙……您知道,他与齐王殿下虽有师生之谊,做事想法却不同。”
姜南雪说的这些,桑老爷子都懂,他看得明白。
姜朗无意党争,更无意卷入皇子夺嫡之中。
世人都觉得他是站在齐王这边,实际上,齐王心狠手辣非黑非白,与姜朗追求的道不同。
姜南雪道:“您是我的老师,也是父亲的长辈,高风亮节德高望重,别人劝他不听,您做长辈的提点几句,或许他能听到心里去。”
桑老爷子摇摇头:“你不像你父亲,也不像你母亲。”
刚刚桑老爷子想错了。
他一直觉得姜南雪和闻顾不是一路人。
有些东西表面上看不出来,骨子里却是一致的。
姜朗与人来往时温暖宽和,看着是个儒雅斯文好性子,做起事来铁面无私不肯低头,只按他心里的想法来。
姜南雪看着一身反骨俏皮机灵,遇到事情却肯低头弯腰,不执拗,更不钻牛角尖。
姜朗如火,焚烧一切看不惯的东西。
姜南雪却如水,可清可浊可上可下。
师生情分仅次于父子情分,既然姜南雪说了,桑老爷子肯定会写信过去的。
能关照的地方,他也会让家里在朝为官的晚辈关照一二。
说完这些,桑老爷子去看姜南雪在纸上写了什么。
凑近一些,发现她什么都没写,居然在纸上画了匹活灵活现的小马。
姜南雪想骑马出去玩了。
桑老爷子看看窗外没人,终于忍不住,在她手心上敲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