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染心里喜欢她,不想她难过,急得额头都冒了点细汗。
白茵看到了,笑得意味深长,“故意的,不过是想吸引先生注意而已,只要先生心软一分,立刻就又靠过来了。”
知雨平静地掸了掸袖子。
小茹儿听懂了“不用理”三个字,使劲儿颠了下两条腿,软绵绵地闹腾。
祁染试探着道:“小小姐,真不理我了?”
小茹儿不说话,装冷漠,眼睛使劲儿看着对面的知雨,就是不看祁染。
祁染也看出她不是真的在生气,忍着笑意道:“那我可真走了?”
小茹儿还是不说话。
祁染觉得特别有意思,假装真要把小茹儿放下,“小小姐不理我,我也没什么事能干,还是回去看看书吧。”
小茹儿以为他真要走,急了,立刻不装了,抱着祁染的腰赖着不下来。
祁染笑着抱住她,小茹儿攀上他的肩膀,对着他的脸啪叽一下,响亮又黏糊糊地亲了他一口,把祁染都给亲蒙了。
“不准!”小茹儿奶声奶气道。
白茵看他们二人看得乐不可支,故意道:“好没道理,先生有自己的家,怎么能一直陪着你一起呢?”
小茹儿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小嘴巴啪嗒啪嗒动了几下,“关起来!”
白茵笑着拉长声音教训,“好个没羞没脸的人儿,这般孩子气,礼数全都忘了?你还能关先生一辈子不成?”
小茹儿没听太懂,越过祁染的肩膀做鬼脸吐舌头。
祁染完全不生气,反倒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从小到大都没体验过被人穷追不舍拉着不放是什么感觉,他倒是完全不排斥这样的玩笑,反而心里热烘烘的。
“到点儿了。”知雨忽然出声。
白茵点头,“走罢,小茹儿还不饿吗?”
小茹儿跳下来,手拉着祁染不放,喘了两口气。祁染等她气息平稳了一些,才牵着往饭厅走。
小茹儿虽然平常养在深院,却调皮活泼又好动,但又的确体弱,走两步路就要喘一会儿。
白茵有意慢慢走着等她,一边走一边闲聊,“天玑司往年都是要扩一扩的,今年竟不扩了么?”
祁染听着,心想怪不得天玑司这么大。
知雨淡淡道:“嗯。”
白茵话里忽然带了些锋芒,“也该如此,若这么扩下去,岂不是整个乾京都要合进天玑司了。”
祁染吃惊道:“这——”
知道天玑司大,但不知道天玑司居然年年都在扩。难怪闻珧会被人诟病弄权,这也太夸张了一些。
风头无两的风光之后,一般可都没什么好下场。
祁染想了又想,心里纠着,拿不准该不该开口。
他只是个司簿,没怎么接触外面的事务。在天玑司这几天,又几乎一直待在府里,对外面的局势并不了解。
史料上对闻珧的记述都只是寥寥几笔,更别说天玑司,那更是一片空白,祁染摸不清现在天玑司在权力中心是什么情况,有何风评。
但光回想那天在街上第一次看到闻珧仪仗的场景,再联系白茵这句暗藏锋芒的话,猜也能猜出对天玑司不满的人一定不少。
他还不知道闻珧和天玑司的最终结局如何,后世也并没有说法。但无疑,一直按照这个势头下去,恐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结局的。
祁染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是天玑司的司簿,提出点自己的意见,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可他真的能算天玑司的一份子吗?
即使历史斑驳模糊,但对于他这个现代人来说,有些事情早已尘埃落定,不是他能一两句话去扳正的。
祁染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和白简一起看动物世界,白简给他科普的时候说过,研究者只能旁观,绝对不能干涉,这是大家公认的至理。
东阁明媚开朗的模样,北坊不耐烦却絮叨的声音,西廊安静又纯真的双眼,老郭稳重又慈祥的笑脸,从他的脑海中一一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