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容不得他停留,现在这是在干什么呢?
祁染忽然重重地吐了口气出来。
他抓了抓脑袋,“没有,我是想着我头两天刚搬进来,累死了,再马上搬出去我就得趴下了,中介那边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说。我先把东西整理一下,然后下周末搬出去吧,怎么样?”
白简看他松口了,又摸了摸他的头,“也是,我想的太急了,你这几天肯定累坏了。那就先这样,你慢慢收拾着,收拾好了把中介电话给我,我去处理,钱那些你不要担心,你就找个住着舒服的房子就行了。”
祁染点点头,用力露了个笑出来,“好。”
他们有一阵子没见面了,姐弟俩又东拉西扯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天黑下来,白简说定的晚上的车票,这就得走了,祁染一惊,“怎么这么快,你不在南市休息一晚吗?可以就在这里住啊。”
白简笑了笑,“还有些工作没有处理完呢,再说了,你现在是大孩子了,怎么好还像之前那样咱俩挤一间屋呢?”
祁染舍不得她,“没事啊,我打地铺,而且这儿房间多,我跟中介大爷说一声,临时腾一间你住。”
白简只是摇头,“我之后还回来看你。”
工作重要,祁染再舍不得也只能送她走。路上买了一大兜的零食,白简非不要,祁染非要给,最后白简强硬地分了一半出来,让他拎回去。
在站外临分别时,白简伸手招呼他。
祁染凑过去,白简抓了抓他的头发。
“小染,头发有点长了,还不去剪掉么?”
她的声音轻柔,提醒着祁染。
祁染还是坐公交车回的银竹院,一个人抱着一兜零食,还是坐在最后一排靠窗。
公交车在银竹院前面几站停下时,站亭外的街道上刚好有一家理发店。
祁染下意识站起来。
二十分钟后,他站在银竹院的院门外,摸着自己一点儿也没短,压根就没变的头发,慢慢地抓了抓。
他穷鬼一个嘛,省点钱怎么了,头发又不是非要急着现在剪。
祁染给自己在理发店前的过门不入找了个很好的借口。
拧开院门,他先在院子里站了会儿。
人走了,楼空了,一切都静了,他又回到了这个院子里,才有空慢慢地回忆起最后那句“我等你回来”。
再慢慢地回忆起回来的那个夜晚。
也是像现在这样寂静无声,他轻轻叫了两句,没人答应,又在雨水中站了会儿,整个人安静如同雕塑。
雨变得小了,他才骤然回神,茫然地穿梭于廊下,奔跑着,推开碍事的灯笼,胡乱打开每一扇能打开的窗,毫无章法地翻找着,最终只看见积年已久的灰尘。
他似是不可置信,又似乎不敢确定,顺着一角拐出,往斜向对开的地方跑去。
穿过廊下,越过小门,人跑到了地方,但只有空茫茫一片杂乱草坪,空空如也。
哪里有什么对开的霖霪院呢。
这里只有银竹院这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而已。
直到回头看见廊下石砖被自己泥泞的脚步踩得乱七八糟,全然不像日日有人洒扫的模样,祁染才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他回来了。
他回到了之前一直想方设法想回来的现代。
这其实是个好事,他终于不用再焦虑其他,一切都回到了顺理成章的位置上。
只是
祁染不自觉想起千年前飞檐下向银月蜿蜒而去的枝条。
只是苦了那株山茶花了,在夜里不声不响地伤心凋了许多年,如今终于等来一个人,转眼又走了。
感时伤怀什么呢。
祁染摇了摇头回神,冲了凉,洗漱完,认命地操着拖把,把廊下仔仔细细拖干净。
能证明住在这里的人在那夜慌得手足无措的痕迹一点一点消失,什么都没留下,就仿佛这两天的日子也像骤然而来的雨水一般,匆匆而来,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