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白无辜,本该拥有一定社会地位的,“无罪”的法学系教授;仅仅因为兽化,就被道貌岸然的所谓上层折磨致死的完美受害者。
他甚至刻意将她摘除在外,一遍遍地提醒她,安心地完成答辩,不要来。
仅仅只是这么推测,她就感到浑身战栗而冰凉,仿佛有谁将血液抽离她的身体。
她希望所有一切都只是自己毫无逻辑的猜想罢了。
洛焉推门而入。婚宴大厅中,人声戛然而止,只剩下静静流淌的音乐。
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洛焉身上,林芙青用手抵着嘴唇,炫耀似的展示着手上的婚戒,温柔笑道:“焉焉来了?来了就快来主桌坐下,一会儿借着今天,还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洛焉面色苍白地抬起眼睛,话音尖锐:“什么喜事?白喜?”
林芙青顿时露出委屈难过的样子,夏卓成安慰地抱住她,仿佛对叛逆女儿无可奈何的慈父:“焉焉,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但你母亲去世已经十多年了,这十多年,你林阿姨一直无名无份地陪着我……”
“只陪了十多年吗?应该是二十多年吧。”洛焉高声打断他,目光在厅内神色不一的众人脸上滑过。
段饮冰不在这里,江衍也不在,只有夏煊站在人群中,忍不住露出一点得逞的笑容。
她微微抬起头,一步一步走向繁花簇拥的高台。
“我原本说了,今天我不来,随便你们怎么折腾。一个姓林的一个姓夏的,你们结婚跟我一个姓洛的有什么关系?但是夏先生,你是非得我来提醒你一下,你是洛氏的赘婿吗?”
夏卓成当场脸色铁青,但又逼着自己露出笑容。
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在乎这点丢脸。洛焉越疯他们就越能证明家庭的破裂是洛焉的错,夺走她的东西时就越能理直气壮。
洛焉也明白这点。
眼前花墙靡丽,大片的红白蔷薇如同缠绕她的鬼魂,她已经落入了陷阱,她不得不落入这个陷阱。
因为布下陷阱的人不是眼前这些家伙,而是段饮冰。
因为会在这个陷阱里粉身碎骨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洛焉忽然笑起来。
“说起来,不是说今天要给我订婚吗?”她忍住将眼前这对新婚夫妻全推进身边一人多高的婚礼蛋糕的欲望,一字一顿,“我的准未婚夫呢?”
一片寂静之后,宾客中自有笑着打圆场的人。
洛家究竟由谁继承还没有真正的定论,这种时候没有人想得罪任意一方,洛焉肯给这个台阶,自然有人愿意去走。
“原来今天还是洛小姐的订婚宴,双喜临门……”
“洛小姐的未婚夫已经在这儿了吗?”
“是哪家的青年才俊?”
夏煊终于动了。
他打了个电话,于是婚厅二楼一排包间中的一扇门打开,江衍一边理着袖口,一边笑着走出来。
洛焉在众人让开的道路中一步步朝江衍走去。
如果忽视前因后果,他们现在倒真像一对正接收着众人祝福,将要走到一起的未婚夫妻。
两人面对面站定,江衍笑得邪魅:“洛焉,看来你想通了。也是,畜生哪儿有人好,对吧。”
洛焉也笑:“那也得你是人才行啊。”
江衍一愣,洛焉忽然往前踏了一步,用整个身体的力量撞向江衍,将他撞得向后倒去,后背砸在虚掩的房门上。
两个人在惊呼声中一起倒进门内,江怒目而视正要发难,瞳孔却突然缩紧。
一道寒光贴着他的眼睛插在地上。
是原本放在台上准备切婚礼蛋糕的长餐刀。
洛焉用膝盖死死压着江衍的胸口,一手抓着刀斜压下去抵住他的脖子。
她抬头,对上了段饮冰漆黑的,空洞的眼睛。
这双眼睛和照片中伯恩山的眼睛重叠在一起,轻易逼红了洛焉的眼眶。
他们的狂欢似乎刚开始,段饮冰的衬衫却已经沾满血迹。几个男男女女拿着各种可怕的刑具,此刻都停下了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