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终于冲上来把她们从江衍身上拖开,但没等他们做出更多的行动,洛焉的人已经带着警察围住了他们。洛焉这才从刚才极度的紧张中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两只手都在发抖。
“太疯了。”洛焉脱力地喃喃,“这小说里都是疯子吧……”
所有人都被控制住,江衍痛苦地惨叫着——他被切断了下身和膝盖的筋脉,双腿和腹部被捅了数刀,几乎连肠子都要流出来。但医生的手稳得可怕,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一刀是落在致命处,以至于江衍甚至现在还保持着清醒。
令人绝望的清醒。
他无法理解地惨叫着,眼睛盯着眼前两个女人:“你们……你们什么时候……”
洛焉带来的医生正在给温栩的伤做紧急处理。洛焉没理江衍,声音有些发抖地对着赶到的警察解释:“我和被害人温栩是朋友,我今天去找她时发现她被人绑走,所以立刻一边报警一边追上来……”
温栩安静地抬起满是伤痕的脸,目光越过来来往往的人群,和洛焉遥遥一碰。
数日前,温栩被江黎带到江家宴会的那天。
独自一人在包间中等待江黎时,温栩拨通了洛焉的电话。
“洛小姐。”她平静地问道,“你想不想彻底废掉江衍?”
那次对话曾一度让洛焉震惊,但洛焉相信她,不仅仅因为她是这部小说的女主角。
“我赶到的时候,江衍差点要杀死温栩,我知道我应该等警察到,但是情况太危机,我脑子一热就冲出去了。”洛焉后怕似的拍着胸口,可惜没能挤出眼泪,“当时处于侵害进行状态,并且犯罪者有足够的能力继续加害,他还有那么多保镖,我们只是两个女孩子……”
那天,温栩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她的计划。
“我现在确定了,江衍不可能会被任何官方组织明确地定罪。教会裁判庭也好,司法机关也好,无论哪边,只要他健康,正常,江家都会强行保下他。”
“所以警察和其他人必须来迟一步,而我们,必须是受害者。”
“我是个医生,洛小姐。如果我想,就算我捅他三十刀,他也可以只是轻伤。”
“他不会死,但是,他会被彻底放弃。”
洛焉对这个提议不可谓不心动,但还是忍不住在一切谈拢后,小心地问道:“温医生,你这么针对江衍,为什么?”
她毕竟看过一部分原著,脑子里七弯八绕,硬生生把江家刚公开的二少爷和书里那只流浪狗对上了:“是为了帮你的小爱人吗?帮他和江衍争权?”
温栩当时愣住了,对于“爱人”这两个字几乎觉得茫然且莫名其妙。
到最后,她也只是冷淡而平静地说道:“和他没关系。不过是因为江衍的存在对我而言变成了一个麻烦,我在解决麻烦。”
洛焉终于对警察说完了约定好的台词,温栩抱着小然一言不发,仿佛终于放空了大脑,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虚弱。
她后脑的伤需要缝针,医生暂时先止了血,用纱布按着,更多的处理需要去医院解决。
江衍被抬上担架,他倒也不是完全的傻子,终于弄清了一切的来龙去脉,狰狞地瞪向他们,又神经质地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我真是小瞧了……”他死死盯着温栩和洛焉,“被人当了枪,做了出头鸟,你们还很得意?你们以为江家会落到那个杂种手上?”
温栩终于正眼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那杂种是条狗啊!我亲自把他变成了狗!好手段,一条狗怎么可能继承江家?如果我也倒了,谁得利?就算爷爷看不上,但只剩下了那一个有用的血脉,谁会变成继承人?本来就算我和江黎那杂种争个死去活来,能有她什么事?”
江衍阴狠地大笑着,肚皮上的伤口几乎要露出颤抖的内脏。
“洛焉,洛大小姐,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江衍狠狠看向洛焉,“我大你这么多岁,又早就出国去了,其实原本扯不上什么关系。那么当初,是谁介绍了我们两个认识?让我们恰好一拍即合,从莫林搞到了那支药剂?”
洛焉茫然地看着江衍,又看向温栩——这件事她的确完全不知道。
温栩闭了闭眼睛,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小然的脚爪。
那里蹭破了一大块皮,白色的毛染着脏污的血,看上去很疼。
那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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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兽场中,江时月抱着一只金毛坐在高高的看台上。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蜜糖一般的眼睛轻轻弯起来。
最好的结果就应该用最盛大的表演谢幕,无论成功还是失败,这都会是她最后一次观看这样的表演。
江家的继承人应该完美无瑕,她是从变态而疯狂的兄长手中拯救可怜兽人的善良者,是教会虔诚的信仰者,是江家那片泥淖里绽放的纯白的无辜者。
空气中飘着血的气味,斗兽场中间,两只撕咬的疯犬。
真可怜。